“小司……”
孟南蹲下來,單膝跪著,試探著摸了摸他的側臉。
蘇雲司偏開頭,一言不發地躲過了。
“叔叔錯了,以後再也不對你凶了,原諒叔叔好不好?”
孟南自以為很擅長哄蘇雲司,但其實僅限於以前蘇雲司難過或者一個人孤單的時候,現在這種情況,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哄。
慌亂中他只會說一些踩不到要點的空話大話,就像平時大人哄小孩一樣,畫個大餅等孩子慢慢啃,先把眼前的困境解決了再說,實在是沒什麽誠意。
但蘇雲司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纏著繃帶的手試探著又來觸碰他的側臉,這次他沒有躲,任孟南輕輕撫摸著。溫柔的大掌像往常一樣安撫著他的情緒,卻比平時多了一分不應該出現在孟南身上的討好和期待。
蘇雲司鼻子一酸,還是沒忍住掉了眼淚,哭起來悄無聲息的,只是時不時哽咽兩下,眼淚便湧出來打濕了臉頰。
“寶貝不哭啊,不哭……”
孟南心疼不已,修長粗糙的手指仔細地給他擦眼淚,好在繃帶是防水的,否則早就打濕完了。
手上那點小傷對於孟南來說不值一提,但心臟疼痛起來卻格外難忍,蘇雲司哭得好傷心,每次看他這樣流淚孟南就心如刀絞。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叫蘇雲司寶貝了,上一次大概還是十歲的時候,那時他不記得蘇雲司的名字,在抱著他去醫院的路上為了安慰他,學著別人的媽媽叫了聲寶貝。
沒想到這次蘇雲司一聽,竟哭得更厲害了。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孟南卻見識了男孩子也能有這麽多的眼淚,好像要把他的心都淹進去,侵蝕得千瘡百孔,慢慢地也溶成一灘酸澀的水。
等了好久好久,蘇雲司終於哭累了,也消氣了,順勢就撲進孟南懷裡,下巴尖上蓄積的淚滴打濕了孟南的肩膀。
“叔叔以後能不能不要捏杯子了……我很害怕……”
濃重的鼻音和哭腔,青澀的少年嗓音變得很沉,很沙啞。
“叔叔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孟南穩穩地抱著他,輕揉他的頭髮。
蘇雲司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非常糟糕。
眼淚並不能宣泄所有的情緒,孟南的安慰除了那聲寶貝也毫無作用。
慢慢地,他單手抱著孟南的脖頸,另一隻手滑下去,修長的五指張開,不偏不倚地覆在了孟南柔軟的胸肌上。
孟南渾身僵了僵,卻意外地沒說什麽。
蘇雲司伸手扯掉了孟南的發繩,半長的頭髮散下來遮住後頸,癢癢地蹭在臉側,蘇雲司捧著發尾仔細地嗅嗅,若有若無的青檸香縈繞鼻尖。
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孟南卻有些不適應,雙手不知道往哪放,也不知道蘇雲司要做什麽。
“小司……”
“叔叔,我好累。”
孟南沉默片刻,摸摸他的頭,不再說話。
右手隔著棉質的布料突然很重地捏了一下,就像捏解壓玩具一樣,十分用力,柔軟的肌肉深深地凹陷下去,恐怕已經留下了指印,孟南咬咬牙,閉眼忍著。
很奇怪的姿勢,很奇怪的舉動。
可能是蘇雲司壓力太大了。
“叔叔,你會討厭我嗎?”蘇雲司揉著那團柔軟的肌肉,語氣卻顯得悶悶不樂。
“不會。”孟南忍著身體怪異的感覺。
“可是我今天衝你發脾氣了。”蘇雲司眼眶紅紅的,“你不生氣嗎?”
“說實話……我很不安。”
蘇雲司怔了怔。
又是這個詞。
“我生什麽氣?我還怕小司真的生氣了,以後都不理叔叔了呢。”
“不理你……又怎樣?”蘇雲司的手慢慢往下,從衣擺下方試探著往上摸,“梨花巷又不止我一個學生,只要叔叔願意,他們都會親近你。”
塊狀分明的腹肌,結實,強壯,有力。
孟南不說話,他清楚蘇雲司這樣已經越界了,卻因為他的話分心,沒有在最佳時機制止他。
天生內陷的地方……被他摸到了。
孟南止不住地臉熱,更多的卻是羞恥。與常人不同的身體特征讓他覺得十分難為情,他基本上不在別人面前脫去上衣,但在蘇雲司面前露過幾回,因為蘇雲司住他家,他又不對蘇雲司設防,很多時候看見也就看見了,他不覺得蘇雲司會笑話他。
但親手摸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司……別胡鬧。”
蘇雲司濕潤的桃花眼慢慢彎起來,亮晶晶的,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很高興。可惜他靠在孟南肩上,孟南看不見他愉悅的表情。
“我沒有胡鬧。”
“叔叔,你還記得我以前最喜歡的玩具是什麽嗎?”
不是變形金剛,也不是賽車。
是史萊姆泥。
自從爺爺去世,他和父母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後,他就沒有了可以傾訴的人。
每天上學放學,吃飯睡覺,他都是一個人,生活中各種各樣的瑣事堆積在一起,讓年幼的蘇雲司喘不過氣。
後來即使孟南出現,這種情況卻並未好轉。他竭力地在孟南面前維持最乖巧懂事的形象,盡量維持著孟南對他的喜愛。
每天晚上他睡不著覺,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孤獨,因為負累。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一直這樣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