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家教學生,收費挺高的,如果表弟願意讓我教的話, 我給您打個九點九折。”
舅媽臉上的笑慢慢凝固:“他是你弟弟,咱們都是一家人,這些年你舅也沒掙什麽錢,請不起老師……”
“可是我剛剛看表弟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手表和手機也很貴。反正衝刺高考也不能沉迷手機了, 這樣吧, 正好我那個舊手機已經用了五六年了, 把表弟的手機送給我,這幾天我就盡量騰出時間幫他補習吧。”
舅媽和舅舅面面相覷,嘀咕道:“讓你給你弟弟補個課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至於嗎?”
“至於啊。”蘇雲司喝了口湯,“我窮怕了,就是愛錢,你要是能開出天價另說,讓我免費給小時候搶我東西的親戚補課?還不如割我一塊肉呢。”
“那麽芝麻大的事情也值得記恨到現在?他當時只是個小孩子……”
“行,那您要是放心的話,盡管把他送我這兒來吧,保證讓他成績下降兩百分,這輩子念不了大學。”
“你這孩子說話怎麽這麽惡毒!”
蘇雲司無所謂地笑了笑,放下碗筷,對母親說:“我吃好了,先過去了。”
“誒,慢點。”王新芝說。
蘇雲司還沒走到門邊,就又聽見她說:“過兩天讓孟南來這邊吃頓飯。”
蘇雲司回頭朝他笑了笑,眉眼溫柔,絲毫看不出剛剛咄咄逼人的強勢,“好的,媽媽。”
她依舊放不下雲城這邊,說是住了一輩子,不想離開那麽遠,那麽久,只是說如果孟南願意在節假日回雲城接她的話,以後就不必分開那麽長時間。
她最終還是松口了,這一點並不在蘇雲司的意料之外,但親耳聽到說讓孟南過去吃飯,心裡還是輕松不少。
蘇雲司心情不錯,去隔壁陳姨家買了兩支冰棍,薄荷味的,打開包裝是清新的藍色。
他咬著冰棍往回走,走到孟南院子裡,“叔叔,我買了冰——”
“你怎麽在這裡?”
蘇雲司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天氣太熱,冰棍融化,淺藍色的薄荷糖水順著木條流到手指上。
孟南一看見他就起身過來,王惜舟坐在沙發上吃著孟南親手烘焙的紙盒蛋糕,旁邊還放著他最喜歡喝的薄荷檸檬茶,單是坐在那裡就是一種挑釁。
“滾出去。”蘇雲司看著王惜舟,一手指向門外。
“小司,怎麽了?”孟南接過他手上的冰棍放在前台,拿紙巾給他細細地擦著指縫,“為什麽突然生氣?”
“可能表哥不太喜歡我吧,他這人從小就是這樣的,叔叔,你別怪他。”
“那就麻煩你盡快離開,可以嗎?”孟南立馬換了個態度,轉身看向這個和蘇雲司三分相似的少年,語氣也沉了下來。
剛剛這個人突然進門,說他餓了,趕緊給他來點吃的。今天烘焙店不營業,可孟南看他長得好像蘇雲司,鬼使神差地就去給他拿東西吃了,中途聊了一會兒,才得知他是蘇雲司的表弟。
“可我還沒吃完呢。”
孟南走過去,面色陰沉地拿起桌上裝飾用的法棍,狠狠一捏,硬質的麵包瞬間在掌心化為齏粉:“走不走?”
王惜舟小臉一白,嚇得不敢說話,抱著吃了一半的蛋糕跑了。出門的時候和蘇雲司擦肩而過,還有心思狠狠瞪他一眼。
蘇雲司挑了挑眉,輕蔑地笑了一聲,被孟南聽見了。
“你笑什麽?”
孟南跑過來,輕輕捏了捏蘇雲司的臉頰。
“你手剛剛捏完麵包又來捏我的臉。”蘇雲司抗議道,“快去洗手。”
“不是這隻。”孟南抬起另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隻手捏的。再說了,我手又不髒,捏捏怎麽了,我就愛捏。”
“你剛剛捏他臉沒有?”
孟南沒聽懂:“什麽?”
蘇雲司指向剛剛王惜舟坐的位置。
孟南回頭望了一眼,一下反應過來,心情美滋滋的:“小醋包,又吃醋了是不是?”
“誰吃醋了?問你話呢。”
“說話怎麽這麽衝?誰惹你了?”孟南伸手撫了撫蘇雲司的臉頰,“你看你問的是什麽問題,像不像話?我是見別人第一眼就摸臉的人嗎?”
“我剛回來明明就看到你盯著他的臉看!”
“你不覺得他和你長得很像嗎?”
“才不像。”蘇雲司撥開他的手,走到那張桌子邊,指著桌上的薄荷檸檬茶,眼眶倏然就紅了,“你怎麽能給別人做薄荷檸檬茶呢?”
“小祖宗別鬧了,這茶我店裡茶飲銷量第一,經典款了,每天出茶量不下四百杯。”
蘇雲司唇角一抿,豆大的淚珠就下來了。
都說眼淚流得多了就不稀罕了,可孟南永遠吃他這套,無論他哭多少次都心疼,吃軟不吃硬到了極致,也難怪每回都心甘情願被蘇雲司吃得死死的。
“那薄荷檸檬茶,你要是不喜歡我給別人調,店裡就不賣了。”孟南耐心地給他擦眼淚,“你要什麽直接和我說就好,這點事也值得哭一場嗎?真的是這段時間太寵著你了,性格都養嬌了。”
“沒說不讓你調……我只是不喜歡你給他調,而且今天不營業,是你的私人時間。”蘇雲司垂著眼睛,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匯集到下巴尖,“你以後別寵著我了,我也不要你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