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夢很快就消散了,消散得無影無蹤,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孟南攬住他的肩。
蘇雲司搖了搖頭,仔細一想,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走吧,我們下山。”孟南牽起他的手,站起來,背上登山包就要往回走。
蘇雲司拉住他:“我感覺好多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也想爬上長青雪山。”
孟南盯著他瞧,似乎在確認可信度。蘇雲司站起來,原地蹦了兩下,被孟南一掌按下去了。
“別跳,等會兒又缺氧了。”
“那我們走吧。”蘇雲司指著層林後的雪山,堅定道,“今天的目標就是登頂!”
路過的一群背包客紛紛笑起來,對著蘇雲司豎大拇指:“年輕人有膽量!”
蘇雲司也笑著回應:“叔叔們加油!”
等那一群人揮了揮手走遠,孟南捏緊他的後頸皮:“亂叫什麽呢?”
蘇雲司:“啊?”
“你不是隻管我叫叔叔嗎?”
蘇雲司瞬間反應過來,忍不住悶笑。
“還說我吃醋呢,叔叔才是一天天的醋個沒完。”他推著孟南往景區入口走,“好啦,以後我會注意的,遇見年紀大的就叫哥哥,行了吧?”
孟南更不滿意了:“不行。”
“那要叫什麽?”
“什麽也不要叫。”
“誒?不會不禮貌嗎?”
“反正就是不要叫。”
“呃……”兩人一路糾結一些有的沒的,孟南倒不怕說話消耗體力,蘇雲司適應過來也還好,只是爬到海拔4500m的觀景台時有點吃力,坐在路邊的石塊上休息了一會兒。
“叔叔,我想喝水。”
蘇雲司口渴了,拽著孟南的衣袖。
再往上走只會越來越冷,越來越累。還剩一公裡的路程,卻好像怎麽也走不到。
孟南擰開瓶蓋,將瓶口喂到蘇雲司唇邊。蘇雲司喝得很急,喉結不住地滾動,唇角甚至溢出一行水流,順著下巴低落到淺藍色羽絨服上。
一口喝了大半瓶,孟南把蓋子擰上,反手放進登山包裡,傾身過去,像大貓一樣舔了舔蘇雲司濕潤的下巴。
蘇雲司轉過頭:“叔叔也渴嗎?”
孟南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溫聲道:“不渴。”
“渴了就要喝水,我包裡還有兩瓶。”
“真的不渴……只是想和你親熱一下。”
蘇雲司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高山燦爛的陽光撲灑在繡密的長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聖潔的美麗。
孟南牽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過了一會兒,兩人繼續上山。
蘇雲司好像恢復了大部分力氣,後面的路程沒讓孟南照顧,還能分心用相機記錄一下沿途的風景,拍攝藍天白雲高山和孟南。
終於,在爬過無數條回環曲折的棧道,翻越無數陡峭的石梯後,兩人抵達了長青雪山積雪皚皚的山頂。
這裡只有零零散散的登山者站在獵獵作響的地標旗幟旁拍照留念,偌大的雪地上,有人被凍得滿臉發紫,有人卻臨時搭起帳篷換了身婚紗,新郎和伴郎伴娘還在登山的途中,司儀卻出於職業操守早早地登了頂。
在終年不化的積雪上,蘇雲司看見了那對老年夫妻,他們相攜著,互相攙扶著爬上來,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拄著登山杖,那老爺爺的頭髮似乎更白了,像雪山上忠貞的雪,連夏季蝕骨的烈光都不能將其消融。
高海拔冷峭的山風吹來,卷起一陣肆虐的雪霧,大氣能見度驟降,蘇雲司聽見來自遠方的風的聲音,像是遙遠而空靈的神諭。
心臟猛地跳了跳,他上前一步,在暴風雪中吻住了孟南的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