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退休。”簡少鈞突然道。
趙嶺笑著搖搖頭:“知道簡律是工作狂,我會轉達給Boss的。”
簡少鈞笑著喝了一口茶:“其實也不用,因為那是以前的事, 最近我開始又了退休的想法。”
“為什麽?”趙嶺好奇簡少鈞為什麽突然間變了想法。
“以前我怎麽也想不出如果我退休後能做些什麽。”簡少鈞緩緩道,“但現在, 我覺得我至少有個想象藍圖了。”
“什麽樣的?”
趙嶺問完後, 就看見那雙在晨霧中眸色顯得特別淺的雙眸挪到了自己的臉上盯了片刻, 正當趙嶺琢磨自己是不是問的不對的時候,簡少鈞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杯中的茶葉。
剛剛還冒著熱氣的茶, 似乎因早上的寒氣已經冷了不少。
簡少鈞吹了吹茶杯, 看著茶杯中泛起的漣漪,輕聲道:“願望說不出來就不靈了。”
“為什麽說是願望?”趙嶺笑嘻嘻道,“這叫目標, 努力努力不就好了?簡大狀這麽能乾, 還能有達不成的目標?”
“因為風險太高, 我評估了一下,實現的可能性太小。”簡少鈞輕笑一聲,也不是在遺憾還是在自嘲,“所以還是當做願望心底念叨念叨就好。”
趙嶺的好奇心被高高地吊了起來:“要不你說出來,我幫你想想轍。”
簡少鈞還是搖了搖頭:“有些願望說出來就太自私了。”
還不等趙嶺追問,簡少鈞就已經喝了一口茶,看向他,語氣溫和:“早餐想吃什麽?”
又是這招。
趙嶺這次可不吃這套:“我看老板門口的黑板上寫著特色湯粉,要不就吃那個。願望自私怎麽了?這麽私人的想法不考慮自己難道考慮其他人嗎?”
前後兩個話題連個氣口都沒給簡少鈞留,簡少鈞被噎住了,哭笑不得地睇了趙嶺一眼:“總有些人你是舍不得他吃苦的,所以你怎麽問我,我都不會說的。”
“我保密還不行嗎?”趙嶺扁了扁嘴,心中怪不是滋味的,他對簡少鈞幾乎沒有絲毫秘密了,而簡少鈞對他卻有目的。再想起簡少鈞說的那個「有些人」,更是悶悶不樂。
說好的合作夥伴呢?
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趙嶺不高興了,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表情,簡少鈞呼嚕一把趙嶺的頭髮:“為你好。”
腦中的弦瞬間就接上了,趙嶺驚訝地眨著眼睛,眼底燃起了雀躍:“所以你說的是我?”
簡少鈞沒說話,而是手握拳,抵在唇下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
“那你說說唄,我幫你實現怎麽樣?”趙嶺站起身,跟青煙一樣扭動著身子,“我是阿拉丁神燈,我會滿足你三個願望。”
“嗯……”簡少鈞故作沉吟,“我要是許了三個願望,你是不是就得回神燈裡了?”
“你聽沒聽過一個故事?”趙嶺笑著挖了個坑,“第三個願望,神燈的主人是給燈神許的。”
“我想好願望了。”
趙嶺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許願必須得說出來,不然燈神沒辦法實現。”
“那我許願我的燈神可以自由。”
就像那個改編的阿拉丁神燈的結局裡,神燈的主人許願燈神永遠自由,於是燈神不再擁有主人,也永遠不用再實現其他人的願望。
微微錯愕後,趙嶺心底一顫,連忙說道:“你怎麽能直接許第三個願望?要按順序來,還有前兩個。”
“這就是我的三個願望。”簡少鈞灑然一笑,“我怕願望太多,燈神覺得我心不誠,完成得缺斤少兩。”
趙嶺的眼睫飛快地眨了一下,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一時間心底就跟有個調味罐一樣,五味陳雜,分辨不出簡少鈞是在開玩笑還是在意有所指。
可無論怎麽聽,趙嶺都沒有從裡面聽出簡少鈞有半點的不耐煩和刻薄。依稀記得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如果要問這樣的問題,簡少鈞莫說不會回答恐怕還會刻薄幾句。
不過那時候的趙嶺,也不可能問出這麽拐彎抹角的問題。
但「自由」二字,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但這不對勁配上簡少鈞的溫柔,簡直擾得人無法理智地思考和分辨。
討厭嗎?
肯定是不討厭的,這一點趙嶺還是有自信的,畢竟換做是他,他不可能他對討厭的人這麽關心備至。
但喜歡嗎?
趙嶺知道討厭到喜歡中間很長,有些人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走完這一條路。
更不用說他們,他們的感情已經用合同提前界定好了,不用擔心越軌逾距,因為逾距就是違約。
想到這裡時,趙嶺的笑忍不住泛起了一絲苦澀,趙嶺啊趙嶺,讓你不爭氣,快快樂樂地做兩個人都快樂的事不就好了嗎?非要覬覦不屬於你的寶物。
有些人的心不用你問,噗通噗通直跳的真心就已經擺在了你的面前。
有些人隔了一層紗,有些人隔了一堵牆。
也有人將他的心擺在了透明的展示盒裡,只是上面上了一把鎖。
趙嶺覺得自己看見了鑰匙,可伸手一抓卻又發現鑰匙似乎匹配不上鎖。
而那顆心雖然慢熱,但卻很坦誠,至少趙嶺覺得他看見了剖開後的樣子。但每當他想問問那顆心鑰匙究竟被它藏在了哪裡。那顆心就像是得了失語症一樣,緘默三口,不僅如此還在玻璃罩子裡升騰起了霧氣,霧氣繚繞之間讓趙嶺連心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