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嘴上罵喬盛癡心妄想,實際也著急上火,心想莊紹這傻逼怎麽還不回來?著急上火的結果就是臉上冒出倆痘痘,一個在鼻尖一個在額頭,又紅又腫铩得他威風全無……
哎,莊紹已經走了七天了。
這七天英英旅館少了個人,不僅分貝低了許多,連店裡的熟客都問:“老板娘你家大兒子呢?”
尤英因為莊紹走之前沒跟她告別,心裡氣這小子呢,開口就冷笑:“兒子個屁,就一修水表的。”
“那你家修水表的呢?”
“觸電了,傻了,治好也是個只會1+12的花瓶!”
客人說啊?這麽慘呐,那要不咱搞個募捐活動?
尤英擺手:“去去去,他癱了也有老娘我管他,等我死了再募捐吧。”
於娜抱著好幾床被罩從二樓下來,義憤填膺地附和老娘:“管他幹嘛?莊哥沒良心!”
孟野不爽:“輪得到你說他!你丫也沒良心,我讓你幫我勸勸陶曉敏你勸了嗎?”
開學這兩天陶曉敏每天都來一中報到,不是給孟野送吃的就是送情書。而且別說這姑娘還真是個乾大事的人,不僅心思縝密能躲過門衛,還絲毫不在乎流言紛紛,當著全班的面就敢叫孟野出去,搞得全班亂起哄,孟野真怕了她。
於娜說勸了呀!說得口乾舌燥人家不聽!還一口一個小妹,搞得我都想叫她嫂子了!
孟野說滾蛋!
對於他們幾個的早戀問題,尤英一直秉持著三不原則:不打聽,不鼓勵,不操心。因此全程連眼皮都懶得抬。
於娜開玩笑:“哥,其實我覺得曉敏姐挺好的呀,你怎麽看不上人家呢。”
孟野坐旁邊摳桌子。
他這人平時大大咧咧的,真遇上感情的事反而變悶。人家姑娘的情他不敢承,姑娘的心也不敢傷,當著人面只能反覆重申兩大理由:
首先,早戀耽誤時間。他白天要上課要訓練,晚上回來還要做題、加練,連發短信都騰不出手,更別提煲電話粥或者鑽小樹林親親小嘴兒。
其次,早戀影響心情。高中是最需要情緒穩定的階段,訓練也是。一旦早戀就會今天高興明天難受,這種波動非常不利於提高成績。
總結就是:我他媽無福消受。
於娜聽完笑了:“哥你這都是借口。真喜歡一個人怎麽可能覺得跟她相處是浪費時間?恨不得時時刻刻膩歪還差不多吧。”
孟野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開學第三天晚上他在原來的房間做題,樓下座機響了,尤英接的。
“莊紹?!”她這便宜後媽差點兒沒喊出來,“臭小子你還知道來電話啊,老娘我以為你被人賣了呢。在那邊怎麽樣啊?還吃得慣吧,哪天回來?喂,喂?”
等孟野接到消息衝下來,尤英拿著聽筒在那兒喂,喂完撂下電話說:“沒聊兩句就斷了,聲音也斷斷續續的,臭小子搞什麽鬼。”
孟野急忙把聽筒搶過來聽,可惜除了忙音還是忙音,撥回去也撥不通。他失望極了,只能拿老媽撒氣:“你怎麽不早點兒叫我啊,莊紹說了他那邊信號差,現在你說怎麽辦吧,他萬一遇上什麽危險呢?!”
“它自己斷的又不是我掛的,再說他有事會再打回來,不打那就是沒事。”
“不是你親兒子你就不著急!”
“小兔崽子……”尤英氣得想扇他。
孟野搬椅子坐下,座機拽下來抱著,跟抱個寶貝疙瘩一樣。
等啊等,十分鍾後電話才再度響起。
他秒接:“喂?!”
這回聲音清晰好多,莊紹說話帶喘:“孟野嗎?”
“是!是我!剛才——”
“剛才那地方信號不好,我跑到另外一個小賣部打的,後面有人排隊,咱長話短說。”
孟野說行。
“後天我回來。”
他激動得一腳踢到前台,差點兒沒把自己大腳拇指踢廢:“哎喲!”
莊紹:“怎麽了?”
“沒事沒事,你那邊怎麽樣啊,活兒乾得順利嗎?周雲飛那個逼沒壓榨你吧。”
莊紹說沒有:“飛哥挺仗義的,工資乾一天結一天,也不拖帳,就是睡得差,十人一個大通鋪,刀疤哥打鼾比打雷還響。”
孟野問刀疤哥是誰啊?
莊紹說回去告訴你,回去說個夠。
孟野耳朵又發燒了,右手抱著聽筒不撒手,左手在膝蓋上摳啊摳。
又磨嘰幾句後尤英要講,孟野不情不願地交接棒。尤英講完於娜也要講,但莊紹說不能再講了,後面的人一直催,隻好掛掉。
於娜撇嘴:“什麽窮鄉僻壤的地方嘛,打個電話還要搶。”尤英也說莊紹傻瓜,死心眼,這麽難搶就乾脆不要搶嘛,想辦法發條報平安的短信就完了。
孟野卻吹起口哨,單手一撐飛出前台。
他的一顆心定了。
像在水中滾了幾天幾夜的桃核,浮懸翻湧,落不著地,著實煎熬個夠本,好不容易才被人撈出來,濕漉漉地埋進土裡,準備愉快地休憩。
耶。
他開心。
第二天天不亮去上學,於娜被迫聽了一路的歌。路上冷風凜冽漆黑沒人,車上倒是歌聲嘹亮乾勁十足,遠遠聽著跟鬧鬼似的。
到學校孟野跳下來把車一鎖,又吹起五音不全的口哨,於娜塞耳:“別吹了別吹了,吹得我想尿尿!”孟野說尿啊,尿!誰攔著你了?不行哥背你去。於娜狠狠白了他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