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孟野趴桌上睡覺,莊紹出去接了個電話。是他媽莊瑩打的,說想他了,還說馬上要跟那男的登記,往後見面恐怕不容易了,問他周末能不能回去一趟。
接完電話路過辦公室,他停下。
“張老師,這周末我可能沒時間去您家做題了,我想請幾天假。”
辦公室的空調不大好使,張叢森正在埋頭批改試卷,肩上披著厚厚的羽絨外套。她聞言抬起頭,透過鏡片疑惑地看著他:“請幾天假?幹嘛去。”
“家裡有點事。”莊紹不肯多說,“回趟臨江。”
“呵,這麽遠。”
“不遠,我媽給我買了機票。”
張叢森心裡有點兒詫異。她對這學生家裡的事知道得不多,但聽說他平時挺困難,沒想到還能坐得起飛機。不過飛機好歹比火車快,可能家長也是不想耽誤他時間,所以狠狠心花了錢。
“那行,你也高二了,不用我老給你上發條,自己心裡應該有數。這幾套題你拿著路上做吧,回來我再給你講。”
莊紹點頭。
走到門口又被叫住:“等等。”
張老師朝他招了招手。他過去,張叢森朝他腿上努努嘴,“這麽個大小夥子校服破了都不知道,走出去讓人笑話。”
他校褲小腿那兒破了個洞,估計是騎車蹭的,也就師太注意到了。
“穿回去讓你媽給你補補。”
莊紹搖頭:“我媽沒這手藝。”
“胡說。”師太笑了,“當媽的都有這手藝,天生的。”
下午兩堂英語一堂物理,最後還有一堂體育。
孟野去醫院檢查完確定沒什麽大礙,就是需要勞逸結合多休息。因為跟籃球隊的人有約,一到時間他就回校拿上籃球裝樣子,站走廊外等路小川。
莊紹留在教室跟江長吉請假,說了好長時間。
路小川出來:“走啊。”
孟野不動:“那倆人密謀什麽呢。”
“肯定是學習的事唄,跟你有啥關系,走吧,你倆不冷戰呢嗎?”
孟野想也是,自己還生莊紹氣呢,打聽什麽打聽。
他抱著籃球夥同路小川下樓,主要是跟老楊交待病情,其次是氣莊紹。這行為多少有點幼稚了,但他就是老克制不住自己,老愛在莊紹面前裝逼。
結果快六點時莊紹也來了操場,遠遠地經過,然後在某棵樹下站著。
路小川肘肘旁邊專心運球的某人:“哎,他是不是來找你的啊。”
“誰啊。”孟野停下。
“你家那口子。”
把孟野雷得不輕!
“你他媽嘴裡能不能有一句正經。”
說完扔下球晃到莊紹面前,插兜那模樣特欠揍。
太陽已經基本落山了,莊紹的臉顯得有點晦暗不明,鼻梁上一小塊光斑晃著:“看完病了?”
“廢話,看不完我能回來啊。”孟野沒好氣地說,“都怨你,人醫生說我屁事沒有,歇兩天就行不用上醫院。”
莊紹心想,都他媽什麽庸醫。面上淡淡的:“行,都怨我。”
兩人你頂一句我懟一句,就是不肯好好說話。後來莊紹扭頭回教室了,孟野心裡又有點兒不舒服,說什麽也不肯再打球。
“我先上去了,球你帶回來吧。”
他丟下路小川等人,先翻牆出去買了個圓蔥餡餅捂懷裡,後又繞到小賣部要了瓶熱飲,巴巴地跑回教室。
結果最後一排根本沒有莊紹的人影,連書包都不見了。
孟野吃驚,問薑玥:“他人呢?”
薑玥輕飄飄地看了窗外一眼:“回去了,他說他有事。”
“不可能啊,他都沒跟我說。”
“你是他什麽人啊,他啥事都得跟你報備?”薑玥數落他,“化學作業你還沒交呢,趕緊的啊,抓緊抄。”
“……”
孟野悻悻坐下,懷裡的寶貝餡餅、寶貝飲料不知道該獻給誰。手往抽屜裡一摸,摸出兩本化學作業來。
一本是他的,一本是莊紹的。
哎。
有什麽急事非得現在回?不會是病了吧,莊紹最近根本不曠課。
懸著一顆心上完晚自習,他進家門就喊:“莊紹!莊紹?”於娜從自己房間出來,眼神特別疑惑:“哥你不知道?莊哥回臨江了,八點多走的。”
“什麽?!”
莊紹房間那個大背包不見了,常穿的兩件毛衣也不見了,好在課外習題跟小說之類的還在。孟野愣了一下,昏頭昏腦地坐到莊紹床上,感覺跟沒睡醒一樣。
床單被罩還是昨晚被他弄髒的那套,沒來得及換就走了,看來真的是急事。
他問於娜:“說沒說因為什麽?”
於娜搖搖頭,攤手。
晚上的時間忽然一下就空出來了。
不用跑步,也不用跟某人插科打諢,心也跟著空落落的。用座機給莊紹打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他隻好垂頭喪氣地背上書包回房間做題。
房間裡溫度還行,但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煩心,一直在抖腿。做到十一點多聽見電話響起,他把筆一扔就飛奔下樓:“我接我接!”
於娜差點兒被單手翻進前台的他撞個跟頭!好險才站住:“哥你要死啊!”
“莊紹?”
迫不及待喊出來,結果回應他的是一個女人:“我是他媽媽,他去衛生間了,麻煩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