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臊得都想自殺了:“我沒那個意思,你丫瞎琢磨什麽呢。”
沒說要你摸我,更沒說要跟你怎麽樣!
莊紹依然一本正經:“總之今天晚上不行。”
孟野算聽明白了,這廝根本就是想把罪名坐實,把主動邀請的鍋扣到我腦袋上吧?好歹毒的心腸。
“不行你大爺,老子不是那個意思!”
孟野爬下床就要跑,莊紹從後邊一把薅住他上衣:“等等,洗個臉再走。”
“幹嘛?”
“自己看看去。”
到衛生間一照鏡子,孟野立刻明白了。自己從額頭到鎖骨一整個黑裡透紅,往輕了說是發燒,往重了說那他媽叫——
這樣出去誰見了不起疑心?
他打開水龍頭,腦袋伸過去嘩啦啦衝涼水,心裡頭那叫一個悔啊。色字頭上一把刀!改天真得紋胳膊上,犯邪癮了就看兩眼。
莊紹給他拿毛巾,看到他背心下面那副勻稱結實的身體,薄而有形的肌肉附著在骨架上,配合黝黑的皮膚顯得健康又青蔥,看得心裡一股怨念的喜歡嗷嗷地往上湧,差不多等於百爪撓心那意思。
兩人一個不想走一個還想留,在衛生間磨磨蹭蹭半晌沒洗完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刷水池子呢。
“叩叩——”
敲門之前尤英的眉頭明顯是皺緊的,開門的瞬間才倏然松開。
“英姐?找我嗎?”
“孟野呢。”
孟野擦著臉晃出來:“媽,啥事?”
尤英目光在他們倆身上來回打量,無聲了好幾秒才說:“我那台老爺機打不開了,你幫我看看。”
莊紹說我去吧,被她一掌給削回來:“趕著給你媽獻殷勤呢?歇著吧,今天你都累壞了。”
莊紹淡淡一笑,覺得特別窩心。
尤英房間的電腦是孟野淘汰下來的,掐頭去尾也用了至少六年,時常開不了機。孟野過去檢查,發現是屏幕的連接線有點兒松動,重新插上就又能用了。
“那我回去睡覺了媽。”
“等等!”
尤英叫住他,拍拍床:“坐。”
“什麽事啊。”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孟野揉揉頭髮走過去,身上還殘存一股痱子粉的味道。尤英把他衣服領口扒開,前後左右仔細檢查也沒查出什麽異常。
“幹嘛幹嘛,扒我衣服幹嘛?”
“老娘是你媽,扒你衣服怎麽了?”尤英啐他,“別動,我看看你是不是長痱子了。”
孟野說:“不是我,是莊紹,而且還挺嚴重的,後背一大片全是。媽你明天勸他別去擺攤了吧,他那人傻賺錢的,命搭進去都說不定。還有,以後咱家別收他房費了唄,一個月二百對你來說不就是毛毛雨嘛。”
尤英又氣又好笑:“什麽叫對我來說,我的錢不是你的錢?再說莊紹要是有困難他自己會跟我說,需要你在前頭瞎摻和?”
孟野摳著指甲蓋說不是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別軸,自尊心又特別強,跟咱們再熟也不好意思提錢的事。
話裡話外全是對莊紹的維護,聽得尤英那叫一個感慨,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心說這還沒怎麽著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真要是怎麽著了還不把老娘給賣了?哎,也不一定,保不齊已經怎麽著了,也不知兒子在上面還是在下面。
“所以你就幫著他來坑我是吧?”
孟野說哪能啊,這不是跟你商量來著嘛。
“免談,滾回去睡覺。”
把人轟走,尤英拉開抽屜找出死去老公的相片兒,唉聲歎氣地訴起苦來。
“你個殺千刀的走那麽早,把孩子留給我一個人。我他媽管不好啊,我管不好啊。孩子大了有想法啦,玩得太花啦!我都不忍心告訴給你聽!總之這要是傳出去,早晚得被街坊鄰居的唾沫淹死,得臊死,咱這小地方風氣到底保守……”
捶胸頓足半晌,心裡又不落忍,簌簌落淚。
“你說我是拆散他們,還是由著他們?孩子都是好孩子。咱們的兒子就不說了,莊紹也是個心實的,昨兒還給我削蘋果呢,還讓我少吹空調,說容易感冒。還有還有,你瞧——”
她把包裡的錢夾翻出來,在照片面前又哭又笑地展示:“這是那倒霉孩子給我買的,多好看呐,多有心呐,你說是不是?自從有了這錢包我就基本沒輸過,回回都佔著運氣,回回都是贏!哎,哎,我這個心呐……”
她揉揉胸口:“舍不得。”
可今天舍不得,來日遙遙,往後又怎麽辦?
接連好幾天,尤英沒在家裡吃過飯。
孟野粗枝大意沒發現不對,莊紹發現了,但沒往壞的方面想,以為尤英打牌老輸錢,老想著翻本兒,所以才耽誤了回家。
開學前一天晚上下大雨,悶雷在天空中轟隆轟隆,黑壓壓的雲鋪天蓋地。
這樣的惡劣天氣賓館沒什麽客。於娜坐前台閑著算帳,鍵盤敲得劈啪響,孟野訓練回來就一頭扎進衛生間,說路上踩進水坑了得洗澡,另外新穿的那雙跑鞋也得好好刷刷,那是莊紹送的。
莊紹坐門口心神不寧半小時,起身拿上傘跟拖鞋衝出去。
之前尤英打牌的地方就在隔壁,最近換場子了,在兩條街之外的一個棋牌室,那邊熟人不少,飯也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