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門口時莊紹給他回電話,問:“在哪兒呢。”
孟野停下呼吸了一口冷空氣,神清氣爽:“大馬路。”
“還不回家?”
“這不正回著呢嘛,催什麽催。”
莊紹說:“行吧那我掛了。”
“喂!”
莊紹的嗓音放緩:“急了?”
“你才急了。”孟野薅薅圍脖,原地蹦躂了幾下,“我清清嗓活動活動不行啊。”
“圍巾收到了嗎?”
“剛收到,師太晚上才給我。”
“怎麽樣?”
孟野說:“土死了。”
莊紹不緊不慢:“我奶奶織的。”
“……”孟野感覺自己跳進這人挖好的坑裡了,咬著牙恨恨推翻剛才的說法,“仔細看看還是挺好的,替我謝謝你奶奶,一定要說我很喜歡!”
莊紹問:“真仔細看了?”
有什麽可看的,紅彤彤的一條傻圍脖。孟野翻翻看看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剛想重新系好,這才在尾巴那裡發現自己的姓氏拚音,是另外用白色的毛線織的,很小的M和Y。
他心裡一暖,拿起圍脖在自己臉上搓了幾下。
——舒服!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也沒什麽正經話,無非是今天吃了什麽,明天要幹什麽之類的。
“對了我跟你說,”孟野憋不住壞笑,“喬盛今天在走廊摔了個狗吃屎。”
“你絆的?”
“放屁!”他罵,“傻逼吧你,老子要整他還用絆的?管他三七二十一,看他不爽直接摁住打一頓就完事。”
莊紹損他:“不知道你在驕傲什麽。”
孟野哼哼兩聲,沒跟這人計較。
走到家門口他站路燈底下繼續聊,絮絮叨叨的全是無聊日常。隔壁五金店老板在二樓煲劇,屋裡飄出一首特別老的歌,貼著他們的耳邊輕哼——
甜蜜的與愛人
風裡飛奔
高聲歡呼你有情
不枉這生
過了一會兒莊紹問:“你還沒到?”
“沒呢。”孟野換了一邊拿手機,“遠著呢。”
“這麽冷的天你倒是走快點兒,磨嘰什麽呢。”
“你管老子。”
其實莊紹知道他怎麽這麽慢,但這不是怕他凍著嗎?又聊了幾句後奶奶來敲門問莊紹喝不喝牛奶,孟野聽見以後嚇了一跳:“你奶奶這麽晚還不睡?!”
莊紹說:“我奶奶特別朋克,老花鏡都是豹紋的。”
孟野笑著打了個軟綿綿的哈欠,莊紹聽見了,心裡跟被小貓撓了下一樣。
“困了?”
“還行。”他掐掐自己的臉頰,說話含含糊糊,“就是今天練得有點兒猛。”
其實哪是有點兒猛啊,現在他腰上、背上、大腿兩側貼的全是膏藥,渾身肌肉酸得要命。但他願意,甘之如飴。
莊紹有點心疼,輕聲問:“明天幾點起?”
“五點啊。”
“一點睡,五點起,你當自己是鐵人呢?”
孟野嫌他囉嗦,說著說著就要掛:“行了跪安吧。”
莊紹說等等。
“嗯?”
“算了,沒什麽。”莊紹又說不出口了,“提醒你吃維生素。”
“有數。”孟野說。
掛完他就蹲下了,腿太酸,手也凍得發僵。
……
累啊。
是真累。
累得沒有力氣插科打諢,沒有力氣邁步上樓,甚至連吃飯喝水的力氣都所剩無幾。可是抬起頭,遠處的月亮是那麽皎潔,月亮那端的人是那麽重要,光是想一想就讓他心裡頭滿滿當當的,一天又一天咬牙堅持下去。
相思難治,但相思不壞,真不壞,舔一口心尖上的人,滿嘴都是蜜。
“甜蜜的與愛人風裡飛奔,高聲歡呼你有情不枉這生。”這句歌詞出自關淑怡的粵語歌《難得有情人》
第81章 最喜歡的一程
進入一月天氣就更冷了。
元旦節一中給低年級的放了一整天假,但高三只有半天。不過對孟野來說半天一天都沒差別,因為現在他已經進入魔鬼模式,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豬晚,除了例行三套卷子以外還有無數的體能訓練在等著他。
班裡其他人也一樣,別說看小說跟早戀,頭髮都沒時間理。黑板上的倒計時每天一變,緊迫感也跟著如影隨行,高三的日子那麽累,那麽密,每走過24小時都會在年輕的身體上刻下印記。
莊紹知道孟野時間寶貴,所以這段時間也主動減少聯系的次數,從以前的一天一通電話改成三天一次,通話時間也縮短到幾分鍾。但就是這樣,孟野還是經常會聊著聊著就在床上睡過去。好多次莊紹都聽著他的呼吸聲,就那麽靜靜地聽上幾分鍾再掛斷。
1月6號是個周日,小考成績發下來孟野又進步了幾名,現在位列全班第12。他自己興奮地就差拿大喇叭宣傳了,薑玥嫌棄得要死,呵欠連天地敷衍之:“可喜可賀啊,文體兩開花。”
孟野聽不出這廝的諷刺之意:“好說好說,將來老子成體育明星了聘你當助理。”
“滾吧,老娘對拎包沒興趣,給我個經紀人當當還差不多。”
“呵,獅子大開口啊你!”
“愛聘不聘,抱不著你的大腿我還能抱莊紹的,將來他高低得是個CEO,給他當秘書我也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