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14分28秒,孟野的最終成績。
終點線上他胸膛劇烈起伏,凝滿汗珠的深色皮膚在陽光下熠熠閃著光,抬起來擋著眼睛的那條手臂肌肉線條明晰。莊紹遠遠地緊盯著他,眼底熱得不能自抑。燦爛驕陽照在他精疲力竭的小臉上,就連汗水都變得奪目,變得彌足珍貴。
緩過來之後他走向場邊。
於娜高興得手舞足蹈:“哥你是第一!!!你第一名!!臨大一定行!”
“有數。”孟野微喘著笑了笑,然後朝莊紹勾勾手指,“你丫進來。”
莊紹把燈牌放下飛奔進場,工作人員根本攔不住,可跑到孟野面前卻停住了。
“愣著幹什麽?”孟野雙開雙臂,“抱老子啊。”
莊紹把他用力拉進懷裡,力道大到兩人胸口都撞痛了,呼吸緊促不暢。
孟野湊著耳:“我牛逼嗎。”
莊紹不說話,光抱不說,實乾家。
孟野邊喘氣邊笑,同時也伸手回抱住他,旁邊人看來那叫一個兄弟情深。
“兒砸!”
“欸!”
孟野笑著朝場外的老媽揮手,笑完扭臉,把要往外走的莊紹拉住:“架著我。”
“怎麽了?”
“腿疼。”
不像表現得這麽輕松,他的腿現在疼得鑽心。
“幫我把我媽支走行麽,我頭暈想吐。”
莊紹架著他走到場外,尤英母女倆衝上來折騰他,把他一張俊臉蹂躪得通紅,頭髮也亂得像雞窩。他連聲笑著求饒:“放過我吧媽,我怕癢你又不是不知道!”
尤英紅著眼:“我兒子真是好樣的。”
外面冷,莊紹就說:“英姐你們先回賓館休息,我等孟野做完尿檢再走。”
“尿檢?”
像臨大這種規格的體測早就向全國大賽看齊,為保證公平性大部分田徑項目都有尿檢,何況孟野還是第一名,一會兒工作人員就該來找他了。
孟野笑得有氣無力:“放心吧,興奮劑裡沒有一滴尿。”
“少貧!”當媽的一巴掌拍他背上,笑盈盈望著他們離開。
兩人肩膀搭著肩膀,實際孟野的大半身體重量都壓在莊紹身上。一瘸一拐地走進某棟行政樓,一樓的衛生間因為放假沒人,正好讓他們倆休息一會兒。
門一關孟野臉色就變了。他任憑莊紹把自己扶到窗台附近的暖氣片上半靠半坐,五官難受地皺成一團。
莊紹蹲到他面前,還沒來得及問他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肩膀上就多了顆沉重的腦袋:“老子今天為你玩兒命了。”
第84章 現世報!不開玩笑!
“老子今天為你玩兒命了。”
這句話的份量沉甸甸。孟野的嗓音不如平時清亮,像從胸腔裡擠出來的最後一點氣力,精疲力竭卻又有點驕傲跟解脫。
“以後你要再問我有多喜歡你,老子就跟你急。”
莊紹馬上說:“不問了。”
“真不問了?”
“我發誓。”
孟野這麽獨立的人肯依賴他,肯把最脆弱的一面給他看,肯這樣額頭抵著肩靜靜地發呆,等待身體的疼痛慢慢地褪去,這些行為難道不是比語言更有力的證明麽?
——這傻逼心裡有他,拿走等於剜肉,而且舍不得跟他分開,哪怕只是異地也不行。莊紹可算懂了。
透氣窗外面是行政樓的小花園,裡頭有幾叢月季一些灌木,冬天也不覺得冷清。兩人就那麽暖暖地抱在一起,一個蹲身一個彎腰,時間長了都有點不舒服,又都不想把手松開。
過了一會兒孟野的呼吸平穩下來,不像剛開始那麽急促了。他全身都出了好多汗,莊紹怕他著涼就把外套脫下來罩著他,自己拉著外套兩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不是說頭暈想吐嗎,好點沒有。”
“廢話,當然好多了。”孟野揉他的寸頭跟揉狗似的,“我是誰啊,哥們兒雁嶺一中扛把子,區區一場五千米能把我乾趴下?”
莊紹偏頭笑了,一副懶得搭理他的表情。孟野掐著他的臉拽回來:“衣服給我披著你自己不冷?”
“不冷。”
孟野不信,要他湊近一點。
“別來這套,”莊紹說,“想親我直說。”
“滾吧你。”孟野把他拉過來。
莊紹腿蹲麻了乾脆就坐地上了,這時候還管什麽髒不髒啊,再說大學的保潔阿姨看來挺盡責,地板磚拖得鋥光瓦亮。
那件衣服罩住他們倆,背後照進來的光線也就被擋住了,孟野面前只剩那顆扎人的寸頭。莊紹低頭給他按摩小腿,左邊揉揉右邊捏捏,按得孟野心裡毛毛躁躁的,抬腳踢人:“你丫什麽時候學會的這些,以前沒覺得有這麽專業啊。”
“我爺腿腳不好,給他按過幾回。”
“孫子真乖。”
“你大爺的。”莊紹手裡狠勁一捏,立馬把孟野捏得青叫喚,螞蚱似的在他手裡亂抽:“輕點兒!”
“沒使勁兒。”
“使勁兒我他媽怎麽感覺自己腿斷了?”
“斷你大爺。”
“放屁你看,你丫自己看!都他媽掐青了!”孟野把腿架他肩膀上歇著,胡攪蠻纏非跟他算帳,莊紹都無奈了:“哪兒?”
“左邊!小腿肚子!”
還真青了一塊,不會真是我掐的吧?莊紹有點兒後悔,怎麽手上沒輕沒重的把我心肝掐疼了?像話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