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路铖突然不是那麽開心。路神不開心的反應就是去做想做的事,既然不親近,那就親近點。
“我們加個微信,要雙排叫我。”
路铖發出邀請,手機都拿在了手上,知予卻沒有回復。
得,是他想多了,大明星怎麽會隨便加網友微信?
知予確實是因為這個才沒立刻答覆,他正忙著確認微信上的信息。名字不是真名,頭像不是照片,朋友圈……工作相關的刪了,然後他才終於說:“哥你加我吧,我的微信號是zhizhikxg。”
聽到他遲到的回復,路铖心想他是不是建了個小號加自己,於是把人加上以後,他順手就點開了知予的朋友圈。打頭第一條是一年前發的,是病房窗戶框住的春光。
陽光和煦,微風吹拂,窗外櫻花飄落,坐著輪椅的老人被護工推出來散步,門診樓側方是停靠的急救車,滿身是血的傷者正被推進急診。
配文:move on;
不是小號,如果說他還有另一個微信,那也只能說這是他的私人微信。一個敞開的,沒有設置半年可見、一個月可見、三天可見的,完完整整的朋友圈,再往前翻,還有零零星星的複健記錄。
路铖往前翻閱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再往前的內容不該在這樣的環境下,在和知予開著遊戲語音的狀態下看似的,他退出了知予的朋友圈,退回到聊天界面,打開他僅有的系統自帶表情,給知予發了一個微笑。
收到這個系統自帶的【呵呵】表情,知予有些莫名,但出於禮貌,也回復了一個微笑。但他發的微笑表情是一隻薩摩耶,咧著嘴像在笑,很是可愛,讓冷冷淡淡的對話框也溫暖了起來。
路铖的情緒也跟著回暖,雖然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但他知道,面前的青年不需要憐憫,他樂觀堅強,當年的事故從不曾將他打敗。
那晚他們雙排到兩點,路铖盡心盡力地當了一回工具人。一開始他不清楚知予要做什麽,聽命行事居多。可很快他就發現,知予對遊戲的思考很有意思,他大概在開創旌旗開辟職業聯賽以來還沒有出現過的流派,數據流打法。
他強大的心算能力和觀察入微的洞察力結合在一起,呈現出了可怕的效果。他的計算無處不在,傷害的把控精確到個位數,距離的單位不再是以身位記,速度的理解不再憑感覺和經驗。對於技能的組合、英雄間的配合,他正在嘗試打破框架。
數據流並不新奇,但是旌旗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職業選手,路铖突然充滿期待。這個看起來很娛樂性質的綜藝賽事,或許會對旌旗職業圈產生衝擊。
下了遊戲,關掉電腦,路铖捏了捏眉心,坐在書桌前沒有動。安靜了一會,他拿起手機,重新打開了知予的朋友圈。
他在醫院發的朋友圈很少,除了那條「move on」,只有三條相關,時間跨度是半年。
最早的一條是一碗白粥的照片,粥碗裡放著瓷杓,他的話依舊簡短:從拿杓子到拿手機(微笑);
然後是一隻手,瘦骨嶙峋,青色的血管尤為突出,和現在他那雙靈活修長的手形成強烈對比。照片背景虛化,但不難認出安放的多種複健輔助器材。這次沒有表情包,只有三個字:我可以。
知道內情的路铖不難想象他蘇醒後的情形,但是當這段過去真正呈現在他面前,哪怕只是以最溫柔的方式掀開了小小的一角,都讓他生出不忍,生出輕輕淺淺的心疼。
帶著這種情緒,他翻到了最後一張,那是在陵園。鏡頭記錄下了一束純白的洋桔梗,還有陽光投射下的一小片輪椅的陰影。沒有寫一個字,但是路铖知道,他是想媽媽了。
直到起身去淋浴,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那張陵園的照片。知予沒有拍下墓碑上的具體內容,路铖卻想起了那個女人的容貌。一面之緣,知予的母親,她滿是緊張擔憂和戒備的眼神突然清晰,他想起她克制著憤怒,從自己手裡接過了意識不清的知予。
那位女性Omega的身形並不高大,比她成年的兒子瘦弱很多,卻有力地撐起了愛子,獨自帶他離開。保護孩子的母親是最強大也最美麗的,他想這份愛一定也給了知予很多力量,他才能繼續笑著,才能真正move on。
第13章 性別從來不該是一個人被定義的理由
作為遊戲開發者,路铖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如他所料,《旗開得勝》初賽的直播現場,知予大放異彩。
飛霞路一號電競館內,自主報名通過審核來到現場觀賽的觀眾坐得滿滿當當。當時為了紀念版皮膚看綜藝,結果垂直入坑的林達也來到了現場,他現在已經是知予的粉絲了,舉著知予的燈牌,被其他嘉賓的應援團團圍住,那藍色燈牌的光都顯得微弱了起來。
十六支戰隊,八場對陣,分別在一號和二號電競館同時進行,知予所在的GRT戰隊對陣ZL戰隊,由於兩支都是豪門戰隊,被安排在了一號館的黃金時段,晚上七點開賽。
GRT戰隊的陣容是打野和輔助兩位職業選手,帶中單、上單、射手三名嘉賓。ZL戰隊則是中單、射手兩位職業選手作為輸出核心,帶上單、打野、輔助三名嘉賓。兩隊選手出場,職業選手對職業選手,嘉賓對嘉賓,當面一碰,火花四濺。
“這兩個隊對上,大概是嘉賓七零八落,最後變成職業選手秀場。”坐林達旁邊的也是個男生,就見他嘴角一掀,有點輕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