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跟宋禦認識,有關的人。
程硯腦子嗡嗡嗡的,他沒傻坐著太久,猛地站起身,從位置上離開了。
果然,他心慌不是沒原因的,程硯問高明在哪個辦公室,高明說在三樓的辦公室裡,程硯迅速跑到了三樓的辦公室門口。
裡面有談話聲,不僅老師的,還有身穿製服的警察,宋禦站在他們的面前,在程硯突然闖進來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同學,”老師皺著眉提醒:“現在是上課時間。”
程硯沒有回應老師,只是看著宋禦,宋禦正回眸望著他,他的眼睛好冷淡。
“我馬上回去。”程硯行屍走肉地說,他的目光沒有離開宋禦半點兒,說完之後,也沒有馬上離開,他站在門口看了很久,他也在等答案,他想知道,警察找宋禦……幹嘛。
程硯等了好久,他們不出來,他就一直不走,越長時間的等待越是折磨,計劃趕不上變化,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昨天他們還在一起探討周末去哪兒玩,去哪裡兜風,今天他們就面臨著嚴重的事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程硯的心跳一聲比一聲激烈,他的後背抵著牆面,沒來由地心慌維持了整整一個早上。
譚婷婷死了,死了。
她以前說過什麽?她跟宋禦在心理會所碰到過?她有心理疾病,那宋禦呢?她的死跟宋禦有關嗎?為什麽警察要找宋禦談話?為什麽老師們要把他關在辦公室?現在是上課時間,宋禦得去上課的,他不應該出現在辦公室,他的面前不應該坐著警察……
等待折磨的程硯無法冷靜,他打算不管不顧了,他得進去,他得看著宋禦才能心安,可是他剛一個轉身,就撞進了宋禦的懷裡。
宋禦的胸膛把他鼻子磕的好痛,抬頭看見宋禦的臉,程硯捂住鼻子,慌忙上前:“宋禦……”
宋禦低頭看著他。
好像不知道他還在這裡。
“你怎麽還在這?”
他的眼眸高冷,一點感情也沒有,仿佛昨天對他說情話的人不是他,程硯如墜冰窖。
“等你,”程硯站在宋禦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那冷淡的眼眸,“出什麽事了?他們為什麽找你?”
宋禦吐出一口氣:“沒什麽,我累了,先回去了。”
程硯抓住宋禦的小臂,宋禦回過頭,程硯已經做不到去看他的眼睛,他無情,如同看待陌生人的瞳孔讓他害怕,程硯將視線放低,落在宋禦的鼻子上,聲音盡可能的柔緩:“你告訴我。”
不要瞞著他,程硯不想被瞞著,告訴他這件事跟宋禦沒關系。
他從來不越界,去逼宋禦說他不想說的事,每個人都有秘密,程硯不是個好奇寶寶,但此刻關心則亂,他的不安因為宋禦而起,他不可能再一次把這種不安忽視掉,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宋禦停下了腳步,被緊握的手臂青筋凸起,他的手藏在上衣口袋裡,緊緊握成了拳頭,回過頭,不悅地對程硯道:“我是不是有什麽事,都得告訴你?”
程硯的指尖松了下來,這是不同以往的情緒,這是沒有出現過的冷漠,就好像自己碰到了他的什麽雷區,程硯恍惚地說:“不是……”
宋禦依然冷淡:“那你執著什麽?為什麽要知道這件事?你想聽什麽?”
程硯後退一步,茫然地看著他,音量微弱地說:“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什麽真相?嗯?”宋禦反問:“我殺了譚婷婷?譚婷婷的死是因為我?全怪我?她死不死是她自己的選擇,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在裡面聽了什麽?為什麽突然這麽極端?程硯不知情地看著他。
宋禦是高冷,但不是無情,今日卻說出了這樣冷漠的話來,程硯被反問懵了。
“我沒有說你們有關系……”
“沒有嗎?”宋禦咄咄逼人,“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真相就是她該死,還有疑問嗎?”
如果說一開始程硯沒有懷疑兩件事有聯系,那麽現在,他就要動搖這種想法了,宋禦的眼眸一點情感的溫度都沒有,他是冷冰冰的機器,那張吻過他無數次的薄唇吐出了刀鋒利語,每一刀都扎在最脆弱的心臟上。
程硯的不知所措,委屈的眼眸,讓宋禦些微找回了理智,他轉過身,聲音依然冷酷,“回去上課吧。”
他走了,踩著階梯,從程硯的面前,離開。
那天,程硯什麽也沒問到。
那天也是程硯最後一次看到宋禦。
譚婷婷的事情發酵了好幾天,在城南徘徊著,甚至有媒體也在報道,有人把這件事放在了網上,校園裡的熱聞就是流量密碼,每個人都經歷過校園時代,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會關注著學校的新聞。
那幾乎成為了一種本能。
連續一周的時間,程硯都沒有看到宋禦,韓隊說他請假了,請多久,什麽時候回來,一概不知。
程硯知道,被他忽視的那個問題,發酵了。
“阿姨您好,我是譚婷婷的同學。”程硯拎著單肩包,夕陽下,他站在陌生的門口,影子被拉的老長,他真摯地說:“對不起,我知道現在打擾很冒昧,可我有些事情需要向您了解,希望阿姨和叔叔寬恕。”
少年的影子在地上折起,程硯彎了很久的腰,他沒有直起,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有多打擾,有多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