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大良把筆遞給許野。
“哎喲,真想我了?”謝非嘻嘻笑。
“……個屁……”大良慢吞吞地說完了後半句。
謝非氣得拍桌子:“大良你怎麽還學會罵人了?天天兒的也不學點好。”
“就罵……你……”大良手裡抱著個菜單,梗著脖子道。
“嗯,罵得挺好。”許野點了倆菜,把單子遞給大良,“這幾天怎麽樣,累不累,有人欺負你沒?”
“不累……沒……沒人欺負……”大良搖頭,把筆裝到兜裡,“你倆……坐……”
“去吧。”許野點點頭。
大良慢吞吞地往後面廚房走。
最開始大良被許野帶到市裡的時候也不適應,在康復中心每天都要發脾氣,亂砸東西,許野沒辦法,寸步不離地跟著住了半個月。
後來情況慢慢轉好,許野從一開始的一天去看他一次到後來三天去一次,再後來只需要一周去一次。
大良在康復中心治療了兩年,前不久才出來。
許野認識這個小飯館的老板,和他說了大良的情況,對方說沒問題,幫著給點餐,打掃衛生,乾乾雜活,管吃管住,就是工資低點。
最開始許野擔心大良適應不了,和謝非輪流著一天來好幾次,恨不得早中晚三餐都在小飯館吃。
後來是老板看不下去了,說放心吧,我給照料著,許野才來的少了。
現在看來也適應了。
“大良這脾氣跟你越來越像了啊,還知道損我了?”謝非撇嘴,衝許野道,“野哥,一會兒真不去?”
“不去。”許野拿筷子把啤酒撬開,遞給謝非一瓶,“你想叫人就叫韓楓去。”
韓楓是他倆舍友,本市的,周末基本就回家了。
“不是,韓楓去沒用啊。”謝非和他碰了下,仰頭灌了半瓶,“主要是顏顏跟我說了,我估計又是趙以馨拜托她的,指定讓你去,要不然這事兒我肯定不管。”
許野放下啤酒,盯著他看。
“真的,我發誓!”謝非舉起手放到耳朵邊,“野哥,你就去這次吧,就這一次,成不,要不然我沒法交待啊?”
“就這一次。”許野喝了口啤酒。
“成成成,就這一次。”謝非連忙點頭,端起啤酒和許野碰杯。
菜上來,他倆邊吃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許野按了幾下手機。
謝非瞥了一眼:“要不這周我跟你一塊去吧?”
“不用。”許野看著手機屏幕,“這句話你說三遍了。”
“我這不是不放心嗎?”謝非歎了口氣,“野哥,我跟你一塊去吧。”
“沒事,真不用。”許野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最後一家醫院了,我自己去就行。”
“就是因為最後一家,我才要跟你去。”謝非扒了口米飯,“說真的,要是這家找完了,還是找不著怎麽辦?”
“那就接著找。”許野把手機放下,“去別的省找,找到為止。”
“不是……”謝非愣了,“你這找完省城還不行,還要去外省找?”
“嗯。”許野扒了口米飯。
謝非看了他半天沒說話,最後豎了個大拇指:“你牛。”
“服務員!”旁邊一個圓寸男突然大喊了一聲,“你們這菜怎麽回事?”
大良拿著菜單從後面出來。
“這菜怎麽回事啊?”圓寸男不耐煩地敲了敲碗,“你看見沒,這菜裡有蒼蠅。”
“沒有……”大良費勁兒地解釋,“廚……廚房乾……乾淨……”
“乾淨個屁,乾淨還能有蒼蠅?”圓寸男拿筷子戳著桌子,“這麽大的蒼蠅你眼瞎了啊看不見,是不是你上菜的時候故意放進去的,啊?”
“臥槽,這他媽什麽玩意?”謝非放下筷子就想往起站。
許野按住他胳膊:“先別動。”
“沒有……”大良搖頭,“沒放……”
“哎,怎麽了這是。”老板從後面出來。
“你們這菜裡有蒼蠅。”旁邊一個黃毛男腳踩在凳子上抖著腿,“把我們大哥弄得現在心情很差,你說怎麽辦吧?”
老板瞥了眼桌子上的蒼蠅,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廚房天天消毒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要不這樣吧,這道菜就不收您錢了,您看成嗎?”
“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呢?”圓寸男咬著根煙,旁邊一個光頭立刻湊過去點了火,“怎麽也得陪個萬八千吧,這蒼蠅惡心的我好幾天吃不下飯。”
老板連連道歉:“今天這事兒真是對不起您,但是您看我這小本生意,不掙錢,要不這樣,我給您張卡,以後您過來吃飯都給您打折?”
“不想賠錢是吧?”圓寸男吐了個煙圈,指著大良道,“不想賠錢也行,那你就讓這服務員把蒼蠅吃了,我就不計較這個事兒了。”
老板愣了一下:“你這……”
“不……不吃……”大良道。
幾個人開始笑。
其中一個人湊到圓寸旁邊:“大哥,據說這是個傻子,腦子不好用哈哈哈……”
幾個人笑得更大聲。
“操!”謝非一下站起來。
許野按住他:“等會兒。”
“你才傻子!”大良瞪他。
“哎喲,這句話倒是說得挺利索,不吃是吧?”圓寸男把煙頭在桌子上按滅,一條腿踩在凳子上站起來,拎起一個啤酒瓶猛地砸在桌子上,“現在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