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揚頓時有些心慌,頭一次認識到“伸手不見五指”是根據事實情況由來的,他緊張地小聲喊道:“程野?”
緊挨著的背後傳來極輕的一聲應答:“嗯。”
鬱揚松了一口氣,也不敢生氣了,悄悄後退了一步想靠的程野近一點兒,結果腳後跟踩到了什麽東西,背後傳來極低的悶哼聲。
“額,不好意思。”鬱揚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我……”
正當他打算絞盡腦汁解釋的時候,程野的左手抬起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溫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他的左肩。後面的身體貼上來,鬱揚的後背緊挨著程野的胸膛,緩緩地松了一口氣,後背有了著落,終於沒有那麽害怕了。
伴隨著兩人烙煎餅的姿勢,程野極輕的聲音像是在耳朵裡響起一般說道:“別怕,我就在你後面。”
聲音低沉性感,說話間噴出細小的氣息,鬱揚酥麻了半邊身子,靠在程野的胸膛前,結結巴巴地說道:“別、別瞎胡說,我才不怕。”
“嗯,好。”程野怕鬱揚羞惱到跑掉,順著他的話說,沒有反駁。
兩人安靜下來,鬱揚極好的耳力隱約聽到周圍不同尋常的聲音,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程野被他摩擦的有點兒上火,正打算讓他停下,鬱揚突然渾身一僵,不敢動了。
剛才,他的屁股好像擦過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咳咳。
鬱揚有些慶幸這黑暗的環境了,不然程野一定能看到自己紅到發燙冒煙的臉。
程野到底還是不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了,那、那麽雄壯!羞!
雖然覺得害羞,但是鬱揚並沒有跑開。他實在害怕的沒辦法,四周那麽黑,萬一跑走了撞到其他正在接吻的情侶身上就不好了。
與此同時,鬱揚悻悻地想,還好小傻瓜不是溫若南那樣的女孩子,不然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到時候兩個人—起害怕發抖多丟人啊。
程野就
不一樣了,他已經見過我無數次丟人的場景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他放心地靠在程野的胸膛上,沒過一會兒,廳內傳來“哢”地一聲,在眾人的驚呼中,頭頂的黑色變成了
銀河系的無數星雲,但是周圍依舊黑暗,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投影的星雲並非是靜態的,而是動態的,漂亮發光的星球圍著穹頂的邊界轉動著,追逐著,相互靠近卻又漸行漸遠,鬱揚看的極其認真,沉醉在一場盛世星光中,逐漸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隨著鬱揚仰頭,他的腦袋已經完全搭在了程野的肩膀上,發燙的耳朵不經意間掃過程野冰涼溫潤的脖頸。
程野微微側了側頭,溫潤柔軟的嘴唇不經意間摩擦過那只在黑暗中已經如嚶珞般殷紅的耳垂,微燙的呼吸噴在鬱揚的耳蝸裡,黑暗滋生惡魔,但也同時滋養曖昧。
靜謐到足以將呼吸聲放大無數倍的空間裡,鬱揚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前面看過的加了虛擬場景有點兒假,這個雖然什麽都沒有,卻最真實。”
程野“嗯”了一聲,抬手攬住鬱揚的肩膀,說道:“宇宙中有繁星無數,最璀璨的卻只有一顆。”
“哪一顆?”鬱揚下意識問道。
你這一顆。
你是那顆名為太陽的恆星,光芒耀眼,溫暖灼人。
在你面前,群星黯淡,星河失色,無論多璀璨的星空都留不住我看向你的眼睛。
群星圍繞太陽轉,而我圍繞你轉。
程野笑了笑,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慣性地揉了揉鬱揚的小腦袋。
鬱揚站在原地任揉任摸,默默地想,習慣是可怕的,以前他摸我腦袋我想乾他娘的,後來他摸我腦袋我覺得太曖昧,現在他摸我腦袋我已經學會享受了……
人果然是會進化會逐漸適應環境的高級動物。
兩人從最後一個小廳裡出去,打算去其他地方逛一逛,鬱揚走在前面,打算回頭問問程野接下來要去哪裡,卻看見程野正將滑板從右肩挪到左肩。
鬱揚的滑板是由七層加拿大楓木壓製而成,板子本身就很沉,加上橋和輪子的重量,單肩滑板包背在身上並不輕松,每次出來玩,鬱揚不想滑的時候程野都會默默地將滑板接過去幫他背著,從來都不會喊累。
剛才在最後一個星空館,鬱揚的頭靠在了程野的左肩上,他只能用右肩背滑板,但滑板包是左肩包,右肩背久了會很難受,但他一句話也沒說過。
鬱揚心裡一動,那股酸澀又心疼的情緒再次蔓延開。
程野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為別人好,卻一句話不肯說,不願意邀功,不願意搖尾乞憐地請求別人付出對等的回報,但是當別人表現出好感時,他會很卑微地去確認那是不是真的。
明明是一個那麽優秀的少年,他本該驕傲耀眼,卻被現實磋磨成沉默自卑的模樣。
鬱揚的眼睛有些酸澀,眨了眨眼睛轉回頭去,最後那點因為被隱瞞的小小的生氣也煙消雲散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遠方微微閃爍的星光,悶悶地想,從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就輸了。
面對程野根本無法生氣,從第一次遇見出醜開始,他就總是忍不住主動道歉,主動和好。程野就像一顆被蒙了灰塵的星星,無論上面積塵多厚,他永遠是一顆讓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星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