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程野啞聲說道。
在鬱揚的眼裡,他只是收下了看不見盡頭的草莓園,卻不會知道程野送出的是遍地玫瑰。
鬱揚的自愈能力非常強,很快便從害羞中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地站在草莓園裡,這邊寵幸一顆草莓,那邊臨幸一顆草莓,幸福地像個第一次進遊樂場的小孩。
沒過一會兒,鬱揚已經像佔山為王的山大王一樣,霸氣地指揮著麾下第一打手小弟程野:“那邊,要吊個秋千。這邊這邊,能不能挖出來一塊兒空地,放個桌椅,我可以坐在草莓園裡吃草莓。”
程野滿口答應著,心底某個計劃在暗暗成形,草莓園旁邊買塊地建個陽光玻璃房不錯,但是荒郊野外……
過了半個小時,鬱揚的害羞興奮終於都過去了,冷靜下來,問道:“你哪來的那麽多錢買個大棚?你買的時候草莓已經種下去了吧,應該把裡面的水果苗都買下來了。”
程野漫不經心地說道:“沒多少錢。就算個投資了,最近幾年,興起了自摘草莓,可以做個短期旅遊項目。而且我還和綿市的很多超市蛋糕店一類簽訂了合同,後面陸續收入能在半年內回本的。你不用擔心。”
“人們越來越喜歡吃有機食品,我可以把後面一部分改成有機食品,前面的留著紿你摘草莓玩。”
“就為了哄我開心,你……”鬱揚瞪大眼睛,“這個大棚到底長多少米啊?”
“這是兩個中型大棚連接在一起的,加起來大概四百米?”程野斟酌著,不確定的說道,“我當時只看了草莓,挺新鮮的。”
鬱揚瞠目結舌地看著程野:“……你哪來這麽多錢?”
只是在奶茶店和運動器械店打工,根本賺不來這麽多錢吧?
“我還投資一些金融產品。”程野隨意地說道,“一開始就是每個月的工資買一小部分基金股票,然後錢生
錢,越來越多……”
鬱揚:“……”瞧你說的那麽輕松,我還以為我也能做到呢。
“你就沒賠過?”鬱揚好奇地問道,“我爸都賠過很多呢。”
“一開始也會賠,整個月的工資打水漂聽不見響那種。”程野蹲下去繼續摘草莓,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晴朗一樣輕松地說道,“我後來買了幾本書自學了一下,每天關注各種新聞什麽的,就沒怎麽賠了。”
鬱揚臉色複雜起來,跟著蹲下去摘草莓,借由眼前茂密的綠色枝蔓擋住臉色,手上動作卻不走心。
程野一個未成年人苦心賺錢是為了什麽,答案顯而易見。
或許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脫離苦海,永遠逃開那棟居民樓,但無論過程如何,他至今仍然深陷寒淵,身在地獄,心向暖陽。
過了一會兒,程野聽見鬱揚小聲嘟噥了一句:“天才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樣。我還想著怎麽逃課,人家已經當老板了。”
程野:“……提醒你,真正的老板是你。”
“嗯?”鬱揚抬起頭,訝異地看著程野。
“等你十八歲,我就把合同過到你名下。”程野說道,“我現在幫你經營管理。”
鬱揚胡亂點點頭,他確信自己和程野關系這麽好,合同究竟簽在誰的手下都沒什麽區別。
但是賺這麽多錢做什麽呢?從來沒有缺過錢的小少爺迷茫地想著。
—直到離開草莓園,鬱揚都是精神恍惚的。
這大概是他人生十七年收到的最貴重也最大的禮物了。
那可不是最大嗎?佔地六千平方米呢!
坐在回城的小三輪車上,鬱揚搓著草莓滿足地吃著,仰頭看著頭頂晴空萬裡,雲卷雲舒的天空,幸福地眯起眼睛。
我在程野心底分量一定很重吧。
就算是陳飛他們,也不會費盡心思買這麽一個草莓園送給我當禮物的。
不單單是錢的問題,還有期間耗費的時間人力物力,程野在做這些的時候,在想什麽?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
出城的時候有出租車,回城的時候卻不方便,大棚的工作人員主動請纓,開著自己的電動小三輪送大老板和小老板回城。
小三輪慢悠悠地行駛在顛簸不平的土石路面上,羊腸小道筆直地蔓
延著伸向遠處湛藍色的天空,金黃色的麥田分列在小道的兩側,秋風從麥田中穿過,吹過一陣又一陣的麥香,開車的大叔愜意地唱起了曲兒。
在這靜謐悠閑的天地間,鬱揚抓住草莓的手逐漸失去力道,腦袋一點一點的掉在了程野的左肩上。
程野單手接住落下來的草莓,捏在手心仔細地端詳著上面多出的一排牙印,忽而輕笑一聲,珍重地送進自己嘴巴裡,牙齒切下軟嫩的果肉,甘甜的汁水充斥滿口腔,巨大的滿足感包裹上心臟。
如果這不是你曾經咬過的草莓,那它便只是一顆草莓,像世間萬千普通的草莓那樣。
正是因為有了你,它才變得如此特別。
程野緩緩地伸出左手,環過鬱揚落在自己左肩上的腦袋,輕輕蓋在他的眼睛上,遮住了頭頂明晃晃的太陽。臉頰輕輕貼上他柔軟的細發,好聞的草莓味洗發水撲鼻而來。
這得是多麽喜歡草莓,才能全身上下都是草莓味啊。
大概是連續五天的學習太累了,鬱揚坐在晃晃悠悠的小三輪上,一路睡到了城裡。
快要進城時,程野小心地抬手托起鬱揚的腦袋,小聲喊道:“鬱揚到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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