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
聽聞“小楠”這個出乎意料的親昵稱呼,裴誠勉眉梢微動,正要說什麽,目光忽然落到鄭書昀的左手手背上,那裡有一枚暗紅的牙印。
裴誠勉立刻握拳抵唇,低頭清了清嗓子,視線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在生意場上縱橫捭闔的中年男人頭一次感到進退兩難的窘迫,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一旁久未說話的顧南枝。
顧南枝優雅地剝開一枚堅果,直接抬眼道:“小昀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裴楠聞言,看向鄭書昀的手,目光撞上那兩排整齊的牙印的刹那,昨夜的記憶紛紛湧上心頭。
於是未等鄭書昀開口,他便猛地站起身,將身後的凳子撞出巨大聲響,頂著快要熟透的臉強行鎮定道:“爸媽,我們吃完了,該去上班了。”
說罷,他一手抄起一枚肉包子,一手拉住鄭書昀的胳膊,火燒屁股般匆匆離開了餐廳。
到達畫室的後,裴楠下車,十秒鍾後去而複返,從包裡翻出一張創可貼,順著駕駛座半開的車窗,“啪”的貼在了鄭書昀的左手手背上。
*
今天的畫室似乎格外的窗明幾淨,裴楠對著窗外的朝陽伸了個懶腰,一不小心牽扯到了某處,立刻皺起眉眼扶住腰,還沒來得及緩緩,就看見門口正欲敲門的陳遇琰。
陳遇琰望著裴楠的動作和表情,臉上先是愕然,而後變為探究,最後化作意味深長。
裴楠同他對視片刻,而後問他來做什麽,聽他匯報完早會情況後,目送他離開。
陳遇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回頭看了裴楠一眼。
察覺到陳遇琰幾度欲言又止,裴楠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午餐時間,他才忽然想起,陳遇琰是gay,而且還是下面那個……
許是今天沒什麽糟心事,也沒有甲方來找茬,裴楠工作效率直線上升,提前忙完後,卡在鄭書昀下班前,悄悄去了律所。
鄭書昀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辦公桌前,整理資料的助理小何注意到鄭書昀手上的創可貼,便禮節性問了句:“鄭律,你手怎麽了?”
鄭書昀打字的手頓了頓,清冷的嗓音柔和幾分道:“被小貓咬了。”
何助面露驚訝,他實在想象不出,像鄭律這樣一絲不苟又極具邊界感的男人,居然會養小動物,他好奇地問:“可以給我看看貓貓的照片嗎?”
鄭書昀合上筆記本電腦,語氣又轉為冷淡:“不可以。”
何助略失望道:“這麽寶貝啊。”
鄭書昀“嗯”了一聲,囑咐何助整理好文件之後把門鎖好,拿起公文包朝辦公室大門走去,剛一推開門,就看到抱臂倚在牆邊的裴楠。
裴楠挑眉,笑意盎然道:“原來鄭律家養貓了?什麽時候的事啊?”
鄭書昀道:“前不久,自己送上門的。”
在鄭書昀看來,裴楠就像一隻愛炸毛的小貓,時刻保持著驕矜和口是心非的天性,以為這樣可以騙到人,殊不知自己有多可愛。
鄭書昀抬起手,在光天化日之下,逗貓般地捏了一下裴楠的後頸肉,嚇得裴楠直縮脖子。
上車後,鄭書昀把創可貼撕了下來,露出了內裡還未完全消退的牙印。
裴楠盯住那覆在青色血管之上突兀的痕跡,不解道:“摘了幹嘛,你看著不覺得有礙觀瞻嗎?”
“不覺得。”鄭書昀頓了頓,淡淡道,“只是會讓我想起我家那隻愛在床上發脾氣的小貓而已。”
裴楠扣安全帶的手一抖,險些未能對準插口,面部發燙之余,心中不禁納悶:鄭書昀究竟是怎麽做到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的?
等紅綠燈的時候,鄭書昀道:“八月初,我們律所要舉辦一次團建,為期三天的公路自駕遊,可以帶家屬,我打算提交申請。”
裴楠正在和客戶發消息,堪堪分出一點心神思考鄭書昀方才所言,訥訥道:“啊,你要跟喬阿姨一起去?”
說完,他看向鄭書昀輪廓分明的側臉,卻見對方目視前方,顯然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半分鍾後,紅燈跳轉綠燈,鄭書昀壓著前方龐大的車流輕打方向盤穩穩前行。
裴楠忽然福至心靈般意識到什麽,指著自己道:“鄭書昀,你的家屬不會是我吧?”
鄭書昀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無奈道:“不然還能有誰?”
第40章 “炫耀。”
幾天后,鄭書昀臨時需要出差五天,行程十分匆忙,幾乎是剛出會議室就直奔機場,但還是第一時間告訴了裴楠。
裴楠得知後倒是沒什麽反應,在電話裡隨口講了幾句“好好工作”之類的話,便掛斷通訊,將手機扔到一旁,繼續埋頭畫稿。
鄭書昀似乎非常忙碌,往往裴楠早上發的消息,夜間才能得到回復,電話更是只有對方落地那天打過,所有的基本聯絡都逐漸變得藕斷絲連。
裴楠對此倒是毫無知覺,畢竟他作為畫室老板,自己的工作也不清閑,不僅要統籌規劃,還要產出作品。何況才五天而已,一個不痛不癢的時長,於裴楠而言,似乎並不足以形成“思念”這種陌生且十分矯情的感受。
然而就在第五天,鄭書昀那邊又發生了一些狀況,還要再多呆一周。
彼時,裴楠正在跟楊岐他們吃飯,看到鄭書昀的消息後,臉上的笑容便如同微風過後湖面的最後一抹漣漪,忽然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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