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及賀明川大約只能想到這方面,薑乃冬也就壓下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順水推舟地點頭承認了下來:“是。”
“這很簡單。”沒有思考太長時間,賀明川換上理所當然的語氣,“既然你覺得不公平,我也可以再喝一口拿鐵。”
話音落地,不等薑乃冬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對方就率先拿起他的拿鐵喝了一口,繼而在他掩蓋不住的震驚神色裡,放下手中的拿鐵輕描淡寫道:“這下我們扯平了。”
薑乃冬:“……”
對方將拿鐵重新推向了他手邊,偏偏又相當湊巧的是,杯沿上賀明川喝過的地方,恰好就面朝他坐的方向。薑乃冬的喉結輕輕動了動,移開視線不著痕跡地咽了咽口水。
好在這樣的氛圍沒有存續太久,寧眠月就跟在夏汐身後走了進來。在薑乃冬旁邊的空位坐下以後,她先將采訪的初稿分別拿給兩人看,然後又給每人發了一瓶楊枝甘露,“隔壁蛋糕店有滿減活動,他們家的楊枝甘露還不錯。”
薑乃冬低頭看打出來的稿子時,寧眠月就扭頭和夏汐在小聲聊天。出於事先隊長的相關囑咐,薑乃冬拿著稿子看得尤其認真,期間偶爾還會與寧眠月討論幾句。
他們在這邊商討稿子的事,那邊夏汐又冷不丁地叫賀明川道:“賀隊長方便幫我拿張紙巾嗎?”
糖罐與紙巾盒都擺在賀明川手邊,他聞聲從稿子裡抬起頭來,順手就要抓起紙巾盒丟過去。一心二用耳聽八方的薑乃冬,此時卻比他動作更快地伸出手來,越過他身前拿走裝紙巾的木盒,熱心不已地遞到了夏汐面前。
被他請搶先一步的賀明川:“……”
寧眠月看看薑乃冬,又看看旁邊的夏汐,壓下了心底的疑惑沒說話。眼見遞紙的人並非賀明川,夏汐面上也仍是神情自然,伸長指尖從木盒中抽出紙巾,語氣應對自如地看向他道:“謝謝。”
對方視線看過來的時候,薑乃冬並沒有在看她。他一隻手抓著抽紙盒送出去,視線的落點處卻是賀明川臉上。薑乃冬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眸,滿臉邀功之意地望向了賀明川。
仿佛是想透過無聲的表情告訴他,自己有在很努力地履行替他擋桃花的承諾。
額角青筋隱隱跳動的賀明川:“……”
他心中非但不見零星半點的高興,反而被薑乃冬弄得心情愈發糟糕起來。賀明川在心底忍了又忍,最後忍下自己的情緒,語氣毫無起伏地開口道:“也拿張紙給我。”
薑乃冬見狀,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困惑來,但也沒有將情緒表現在臉上,而是乖乖將木盒遞到了他手邊。
距離近到只是動動指尖的事,賀明川卻沒有伸出手去拿,而是慢條斯理地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直接把紙巾遞給我?”
捧著紙巾盒等他抽紙的薑乃冬:“……”
他沒有說任何話來反駁,從順如流地從盒中抽出紙巾來,老老實實地送去了對方手中。後者這才面色稍緩,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
寧眠月在旁邊覺得挺有意思,出於無心調侃了兩人一句:“乃冬好像我們賀隊長的童養媳。”
話音出口看見賀明川面無表情的臉,以及薑乃冬線條微僵的下顎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玩笑話有點不合時宜,連忙輕聲咳著神色抱歉地轉開了話題。
然而這還不算是結束,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夏汐拿起自己那瓶楊枝甘露,想打開蓋子嘗嘗味道。裝果汁的瓶子封口比較緊,她嘗試著擰了擰沒有擰開,第三次刻意為之地叫了賀明川,率先將果汁遞到他眼皮底下道:“可以幫我打開一下嗎?”
對面立刻就有人動了起來,半路截胡的那隻手依舊不屬於賀明川。即便是全程連眼皮都沒抬起過,賀明川也知道是薑乃冬接過了果汁。他抬手覆上果汁的瓶蓋部分,整個過程中眼也不眨眉頭未皺,就輕輕松松替她擰開了瓶蓋。
瓶中的果汁幾乎要滿溢而出,將打開的果汁遞還回去的時候,薑乃冬還很是善解人意地叮囑道:“你小心點拿,別倒出來了。”
夏汐依言小心接過了那瓶果汁,語氣簡潔地向他道過謝以後,又出乎意料地和他多說了一句:“你也是學體育的?”
顯然是沒料到對話還未結束,薑乃冬頓了兩秒才接話:“我是踢足球的。”
隔著圓桌坐對面的兩人,看上去就像是借由開果汁的契機,事先毫無任何預兆地聊了起來。他們的對話落入賀明川耳中,變得比任何噪音都要刺耳起來。
他眸中情緒微暗地抬起頭來,看向旁邊還在沒完沒了的那兩人,又難以抑製地變得有些心煩浮躁起來。今天大概是不適合踏入這家店,很快就在心中下定這樣的結論,賀明川眉頭微皺想要出聲打斷兩人。
只是打斷的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給他們聽,賀明川就在目光不經意間掃見,夏汐伸出去接果汁的手,不小心碰到薑乃冬拿果汁的指尖時,不受控制地微微變了臉色。
忘了原本想說的話是什麽,賀明川情緒莫測地開口叫他名字:“薑奶凍。”
與夏汐的對話驟然被中止打斷,薑乃冬神色略微茫然地轉過頭來問:“怎麽了?”
賀明川卻隻神色微繃地盯著他不說話。
事實上他會冷不丁地出聲叫薑乃冬,完全是屬於不經大腦思考的意外舉動。而在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裡,就連賀明川自己也沒有想好,到底要以什麽樣的理由來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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