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乃冬順手將背影照保存下來,又從裡面挑出了有金門大橋的照片。
【一隻薑餅】:這是哥哥在金門大橋拍的嗎?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他握著手機等了一會兒,不料沒等來對方發的任何文字,卻等來了賀明川的語音消息。語音只有一秒時間,雖然大概猜得到對方回了什麽,但他還是把手機貼到了耳邊。
“是。”帶著點不同於以往的散漫和松弛,以及磨砂緩緩滾過紙面的輕微沙啞,對方低沉熟悉的嗓音清晰落入耳中。
薑乃冬面上神情愣了愣,抓住手機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幾分。
沒等他第二遍播放時,賀明川又發來了新的語音消息,仍舊是那副懶散微啞的聲線:“嗚嗚還認識金門大橋?”
薑乃冬如實打字回答對方。而在這個時候,他也終於隱約猜到了,對方聲音不對勁的源頭。
【一隻薑餅】:在高中的英語書上見過。
【一隻薑餅】:哥哥是喝酒了嗎?
“喝了一點。”賀明川在語音裡言簡意賅地說明,“朋友從外地過來,叫我出去吃飯。”
【一隻薑餅】:那哥哥十點還回得來嗎?
“回得來。”賀明川按下臉側緊閉的車窗,將窗外的風聲錄了進來,“在回學校的路上。”
薑乃冬不知道怎麽的,分明只是一段再普通不過的風聲,他卻聽得莫名生出了幾分悸動來。他握著手機站在宿舍樓下,給賀明川發了三秒時間的語音過去。
靠在出租車後座裡的賀明川面露詫異,點開那段語音將手機送至耳邊,從頭到尾只聽到聒噪的夏夜蟲鳴。他不由得盯著手機蹙起眉頭,又加大音量重新播放了那段語音。
如此反覆聽過三遍以後,賀明川才終於反應過來,語音裡除了蟲鳴聲什麽也沒有。他也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來,只是抬起指腹長按說話鍵,低頭對著手機收音的位置緩緩開口:“好吵。”
薑乃冬在他淡淡的抱怨聲裡笑了起來。
【一隻薑餅】:那哥哥喝了酒,會不會忘了遊戲要怎麽打。
“不會。”賀明川話音頓了頓,換上平鋪直敘的語氣,“我是喝了酒,不是撞了腦子。”
【一隻薑餅】:可是我看有些人喝了酒,就會忘記一些事。
“那是喝醉以後,”賀明川不緊不慢地反駁他,“你看我像喝醉了嗎?”
【一隻薑餅】:可是喝醉的人都會說自己沒有醉。
“那嗚嗚說怎麽辦?”賀明川將問題丟給他。
薑乃冬的嘴角弧度明顯地揚了起來。
【一隻薑餅】:這樣吧。
【一隻薑餅】:我來考考哥哥哦。
“你考。”抬眸掃了眼前方路口的紅燈,賀明川收回目光按住說話鍵道。
薑乃冬在樓下的花壇邊彎腰坐了下來,先問了對方幾個無關緊要的緩衝問題。
【一隻薑餅】:哥哥還記得我是誰嗎?
“記得,”賀明川也耐著性子配合他給出回答,“嗚嗚怪。”
【一隻薑餅】:……
【一隻薑餅】:一加一等於幾?
猜想對方大概又要說這類問題沒腦子,薑乃冬心中卻不怎麽在意,跟著就琢磨起自己真正想問的話來。不想賀明川卻在發來的語音裡直接回:“不知道。”
【一隻薑餅】:?
“不過,”收到他打出來的問號,賀明川這才低聲開口補充,“我知道一隻薑餅加一隻薑餅等於兩隻薑餅。”
【一隻薑餅】:……
【一隻薑餅】:那哥哥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在遊戲裡怎麽叫我的。
“怎麽叫你?”賀明川稍稍思考了兩秒時間,“嗚嗚怪?”
【一隻薑餅】:……不是哦。
賀明川按說話鍵的指尖動作頓了頓,“嗚嗚?”
【一隻薑餅】:……也不是哦。
賀明川的嗓音裡染上幾分淡淡的詫異:“那是妹妹?”
【一隻薑餅】:……
【一隻薑餅】:哥哥是不是喝醉了?
“想起來了,”對方的語氣逐漸轉為若有所思,“叫的是寶寶。”
【一隻薑餅】:這次對了哦。
薑乃冬有點緊張地在手機上打字,他想問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昨晚從遊戲裡下線後,對方留下的疑惑始終縈繞在心頭。那時他分明提了三個問題,可賀明川隻回了一次“不是”。
所以對方反駁的到底是,他不是工具人,還是叫寶寶並非虛假的逢場作戲,目前為止薑乃冬仍舊是不得而知。
沒等他將要問的話打完整,賀明川的語音消息就又發了過來。
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那點心思上,薑乃冬心不在焉地點開了對方的語音。
“想讓我叫寶寶可以直接說,”賀明川夾帶笑意的嗓音猝不及防地響起,“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地提醒。”
薑乃冬:“……”
他紅著耳朵手忙腳亂地打字想解釋,手指卻總是不聽話地打出錯別字來,他急得埋頭在手機上刪刪改改,而在他磨蹭出來的這點時間裡,薑乃冬又收到了對方的語音消息。
條件反射性地停下指尖動作,薑乃冬想要去按那條帶紅點的新語音。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中毫無預兆地落入賀明川熟悉的聲線:“薑奶凍。”
即將按下去的手指頓在半空裡,沒有立刻抬起頭來給出回應,身體陷入僵滯的那個瞬間,薑乃冬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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