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乃冬刷牙洗臉出來,正要關燈爬上床睡覺,陽台門就毫無預兆地被人敲響了。他跛著腳挪過去開門,就見賀明川站在門外月光裡,手中拎著他那對熟悉的護腿板。
薑乃冬:“……”
他這才終於想起來,自己到底落下了什麽。主要原因還是日常不比賽時,他踢球都不會戴護腿板。昨天收到新買的護腿板,就想著先戴上試一試。
在賀明川宿舍裡脫襪子時,他順手就將護腿板放在了旁邊,臨走以前也沒記起來要拿。從對方手中接過那對護腿板,薑乃冬不好意思地抬頭向他道謝。
賀明川倒也什麽都沒說,隻抬眸瞥了眼他身後無人的宿舍,問得有幾分漫不經心:“你室友呢?”
薑乃冬側過身來指了指上方拉起的床簾,“都上床了。”
賀明川聞言,腳下抬起的步子登時頓住,目光跟著落定在他臉上,“你關燈?”
薑乃冬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我經常是最後關燈的那個。”
賀明川亦看著他點點頭,面上沒什麽表情地接話:“可你不是經常腳瘸。”
薑乃冬:“……”
說是腳瘸屬實有些過於誇張,他忍不住過嘴癮回了一句:“我是腳腫了,不是腳斷了。”
“是嗎?”對方的話語輕飄飄落下,也沒有再來和他爭輸贏,隻雙手抱臂擺出冷淡的旁觀姿態,“你去關給我看看?”
被這熟悉的展開激得眼皮輕跳,回想起自己在樓梯間翻車的尷尬事故,薑乃冬最後仍是不信邪地轉身,抱著一雪前恥的念頭走向宿舍門邊。
他在賀明川的注視下將燈關掉,原本清晰明亮的視野驟然變暗下來,但借著從陽台門邊投落進來的月光,視線內並非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隱約可見兩側桌椅的形狀,以及抬腳從陽台外走進來的賀明川,背對月光站立的修長身影與模糊輪廓。
大約是對方側站著的緣故,光是從賀明川模糊的臉部線條上,薑乃冬也足以能夠清晰窺見,對方高挺漂亮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顎。他一雙眼睛盯在賀明川臉上,半點也沒留神腳下經過的地方,腳尖踢到凳子已經是來不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方跪了過去。
膝蓋磕上地面的前一秒,薑乃冬的後衣領被人穩穩地拎住了。由他維持著半跪不跪的姿勢不動,賀明川沒有絲毫要拉他起來的意思,首先就是不忘略帶嘲弄地挑唇提醒他:“薑乃冬,你是腳腫了,不是腳斷了。”
未料打臉來得如此之快的薑乃冬:“……”
兩秒過後,他垂頭喪氣地出聲附和對方道:“是,我是腳腫了,不是腳斷了。勞煩賀隊長您拉我起來。”
頭頂驀地落下短促低沉的笑,倒也聽不出來是否含嘲諷意味,賀明川沒有再故意為難他,將他從半空裡拉起來站吻,然後松手朝他攤開手掌,語氣仍是一貫地不鹹不淡:“手機給我。”
薑乃冬依言在桌邊摸到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賀明川從上方找到手電筒打開,將手機發出的光束照向他身側的梯子,“你先上去。”
反應過來對方話中的意思,薑乃冬轉身扶著梯子脫掉鞋,抬腿踩在梯子底層慢慢往上爬。
賀明川站在床下為他舉手機,他的身高可以輕松看到床上情況,見薑乃冬已經爬上床坐好,就按滅手機上的光亮,將手機遞到了對方床邊,“手機拿好。”
薑乃冬循聲抬頭的那一刻,眼前微弱的光亮再次消失,坐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只能全憑記憶朝聲源處伸出了手。下一秒,他的指尖落在了賀明川鋒利的眉骨上。
起初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麽,直到指腹摸到上方的眉毛,才意識到那是對方的眉骨。賀明川是連骨相都生得好的長相,單單是從眉骨就能看出來。他自顧自地想得有些出神,甚至忘了要將自己的手收回來。
直到手指下的眉峰微微聳起來,賀明川夾帶明顯不悅的聲音,冷不丁地從黑暗中響起:“很好摸?愛不釋手?”
驟然回過神來的薑乃冬:“……”
“不好摸不好摸,釋的釋的。”薑乃冬胡亂搖著頭否認,想在他生氣前縮回手來。
不料話音脫口而出,堪堪抬起的手就被他在半空裡攥住,像是對他的回答更加不滿意,又像是故意逮著他挑錯處般,賀明川眼眸微眯有意為難他道:“不好摸?那就再給我好好摸摸。”
薑乃冬:“……”
饒是他平日裡嘴巴再怎麽能說,這會兒也壓根就派不上用場來。他只能悄悄摸摸往手上使力氣,卯足了勁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奈何賀明川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捏住他的那隻手掌始終紋絲不動。
薑乃冬:“……”
對方半點硬也不吃,薑乃冬只能好聲好氣地央求他:“賀隊長行行好,能不能放開我的手?”
“現在知道叫我放手,”賀明川冷眼在黑暗裡望向他的方向,“摸臉的時候怎麽不叫我放手?”
薑乃冬:“……”
對著眼前這軟硬不吃的硬茬,他最後只能厚著臉皮使出殺手鐧,驟然從上鋪壓低了自己的身體,同時語速飛快小聲三連,不帶半點停頓地朝對方輸出道:“很好摸?不想放手?是愛不釋手嗎?”
賀明川:“……”
下一秒,猶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面無表情地松開了薑乃冬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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