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小眉毛一揚:你不能下課過來?
燕瀾看了看那半截船頭:來幫你拚樂高?
天天點頭。
燕瀾和他對視了幾秒:我可以答應你我有時間就會過來陪你玩。
天天很嚴謹: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燕瀾正為難要怎麽解釋其實自己主要是不方便過來,耳朵忽然聽見了窗外有車子的引擎聲,連忙起身走到窗台邊往外看。
他這個舉動引得天天也學著他站在窗台邊,兩個一大一小的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向窗外,看著雕花鐵門外停著的黑色賓利,還有那個推開車門下車的人。
沒過多久天天臥室的門就被敲響了,規矩的三下,隨後謝韻之推門而入,他先是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天天,隨即視線才落到燕瀾身上,朝他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燕老師,我送你回去。”
燕瀾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他和天天打聲招呼,垂在身側的手更是催促般勾動手指。
謝韻之領會了隻好走進來,天天仰起小腦袋看著他的叔叔,先發製人: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家?
他生病發燒那天不肯吃藥,謝韻之為了哄他說他吃了就帶他回家,天天心裡一直記著,可是他病好後過了好幾天也沒見謝韻之要帶他回去。
謝韻之低垂著眼,眼底情緒晦暗難明:我太忙了,沒有時間能帶你回去。
天天追問:那你什麽時候不忙?
謝韻之沒有再理會他,轉而看向燕瀾,“燕老師,走吧。”
燕瀾不讚同地瞥了他一眼,彎腰把天天抱起來走向臥室角落,兩人躲在謝韻之看不見的地方用手語“說”悄悄話。
等過了一會兒天天再走回來,已經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緩和了很多。
謝韻之還一臉莫名,燕瀾已經往外走了,他也隻好轉身跟上,順手帶上臥室門。
燕瀾沒有走遠,就站在廊道裡,頭頂暖黃的光落在他身上,落出溫暖的光影,他關切地問謝韻之:吃飯了嗎?
“吃過了……你剛才跟天天說了什麽?”
燕瀾眼尾浮現一點很淺的笑意:我說我會幫他看著你,發現你不忙了我就偷偷告訴他。
謝韻之挑眉,“你要怎麽發現?”
燕瀾頓時無奈地望著他:別騙孩子,說到就要做到。
謝韻之沉默了幾秒,“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燕瀾沒有拒絕,與他一同下樓。
黑色的賓利就停在外面,引擎都還沒熄,顯然謝韻之沒有打算在裡面待太久,甚至他可能原本沒有打算要過來,只是燕瀾在這他便來看看,順便送人回去。
車子開往美院的路上,燕瀾低著頭回復楊曉樂的微信。
謝韻之余光瞄見了,提醒道:“乘車時最好不要看手機,對眼睛不好。”
燕瀾默默息屏。
謝韻之又瞄了他一眼,“室友?”
燕瀾點頭。
車子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謝韻之忽然很輕地歎息了一聲,“燕瀾,你真的喜歡我嗎?”
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禮貌又顯得有些疏遠的燕老師。
燕瀾聽得心跳加快,面上卻是疑惑不解地扭頭看他。
謝韻之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低頭整理鑲嵌著寶石的袖扣,“……不太像,比如我和天天之間,你對他的態度更像喜歡,對我態度就像是對學生的家長。”
說著他還要語氣疑惑地再問一次,“你真的喜歡我?”
在他看來燕瀾的淡漠除了那天對他不一樣,還有對天天時會有緩和,其他時候根本就是無差別。
如果那天沒有發生那件事,他估計永遠也發現不了燕瀾對他感情……甚至現在已經知道了,他也時常因為燕瀾的態度而產生懷疑。
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謝韻之過去的學生生涯裡隻存在過有好感的女性,曖昧不清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總是感覺差點什麽遲遲不走出最後一步,結果就是聖誕舞會的時候姑娘們轉投其他人的懷抱,他該開組會開組會,該拍攝就拍攝,沒有一點要因為姑娘們的離去而失落傷心的樣子,像個生命裡只有當導演這一個目標的人。
他在事業上的付出多過他在感情上的專注,也因此他其實沒有那種所謂的藝術家的浪漫,更不用說在接手Venus之後他的思維模式已經完全變成了商人。
他看不到的東西他就直說看不到,嚴謹得好像在評估項目風險。
燕瀾安靜地轉開臉,留一隻通紅的耳朵給他,惹得謝韻之總忍不住偏頭看。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有些太複雜了,一個倔強地記著另一個早已忘記的初見,說是恩情但其實情根深種。另一個則是從被告知自己忘記了一件還挺重要的事情開始就被推著走,然後在一個以為是夢的夜晚後,猝不及防地開始接受自己其實一直被眼前這個像冰雪一樣的啞巴美人喜歡的事實。
這換做是誰都沒法不在意。
燕瀾生得太好看,他的美是同性都不會拒絕的,加之他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氣質,謝韻之在感到好奇的同時心裡也在不舍。
歸根結底就是人的佔有欲在作祟。
他切實地佔有過燕瀾,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其實他心裡已經把燕瀾當做是自己的了,這種潛意識裡的認知也讓他無意識地警惕燕瀾會像那些聖誕晚會時轉投他人懷抱的姑娘們,怕自己還沒有想好燕瀾就讓別人給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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