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材料上來看,的確是受害人先動手,而且先抄起了椅子想要打被告人,但是被告人反手奪下椅子後,卻開始對受害人進行毆打。
受害人倒在地上時,被告人先是停了一下,然後看見受害人要從口袋裡掏出剪刀時,他直接拿起酒瓶砸向了受害人,受害人被宣布當場死亡。
江眠脖子上掛著「檢察官」的牌子,陳易深掛著「辯護律師」,宋炆和其他同學分別是「法官」、「陪審團」,而被告人他們是用一個玩偶代替,就擺在屋子正中央。
陳易深的家裡是沒有法院那些設備的,所以他們無實物表演。
江眠指著空白的牆壁,語速和往日一樣,慢吞吞的,但是咬字很清晰:“從這段監控視頻我們可以看到,被告完全可以在受害人倒地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朋友離開,因為受害者已經沒有完整的行動能力。被告和朋友還擁有體力,可以選擇跑開撥打999①。”
陳易深:“可從監控視頻中也可以清楚地看見,我的當事人在當時那樣的情境下看到了剪刀。試問在那樣的情況下,誰看到利器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擔心持有凶器的凶徒暴起捅自己一刀呢?”
比起陳易深的激動,江眠就顯得格外平靜:“首先我想請對方律師明確「凶徒」這個詞匯的概念,受害者當時已經倒地,並在地上幾度掙扎站起未果,那時的受害者已經不屬於「凶徒」的行列。”
“且被告完全可以將受害者手中的剪刀踢走,而不是選擇拿酒瓶砸受害者的腦袋。”
……
陳故端著陳易深提供的單反,視線從最開始江眠開口,就不住落在了江眠身上。
因為模擬法庭要求著裝,江眠是穿著西裝來的,黑色的外套和白襯衫,還有一條模仿了檢察官的紅色領帶,看上去過於板正。
任誰都會覺得江眠的身板撐不起這樣一身看上去有些威嚴的裝扮,但其實他這麽套著,哪怕沒有法徽,配上那雙有些清冷淡漠的柳葉眼,都隱隱有幾分壓迫感。
明明青年的青澀還沒有完全褪去,可在這一屋子人中,他鎮定、平靜,又有幾分認真的眉眼,將他整個人都包裹成了最沉穩的模樣。
在法律裡的江眠,和平時的江眠,差距有點大。
他身上沒有半點遲鈍的感覺了,也看著不好逗了,好像和這樣的江眠開一句玩笑,都是褻瀆了什麽一樣。
可陳故望著這樣的江眠,眸中的興味卻更濃。
等到這個模擬法庭錄製完,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宋炆和陳易深在那兒說待會去吃什麽,江眠就默默把牌子從脖子上取下來,然後脫了西裝外套,又把襯衫給脫了。
他襯衫裡面還穿了一件白色T恤,就是西褲沒法換,不過西褲和休閑褲有一定的相似,換不換也無所謂了。
陳故看著他疊衣服:“我回頭幫你們剪一下再發給你?”
明明沒有看到,江眠卻就是知道陳故在跟他說話。所以他道:“我不是組長,你發陳易深。”
陳故揚眉,心情不錯地倚著江眠放包的桌子,垂眼看著江眠:“他是組長?你們這組長怎麽選的?”
這語氣,聽上去是真的挺嫌棄陳易深了,甚至還帶著點懷疑選組長的人沒眼光的感覺。
江眠因此看向了陳故。
陳故衝他眨了下眼,在江眠慢吞吞把「陳易深是你弟弟」的暗示話語說出來前,他先問:“要喝水麽?”
說了幾個小時話的江眠確實渴了,所以他點了頭。
然後陳故就轉身,再進來時是端著一杯溫水進來的。
江眠接過後停了一下:“溫的?”
“你嗓子乾的時候喝冷水,會嗓子疼。”陳故懶懶散散的:“江sir,你可要注意保護好嗓子,不然以後怎麽在法庭上口若懸河?”
江眠握著手裡溫度剛好的一次性紙杯,慢慢渡了口溫水,滋潤了有些乾澀的嗓子。
他在垂眼喝水的時候,又借著杯子的遮掩,悄悄瞥了眼正好低頭去看手機消息的陳故。
陳故整個人隨意得很,好似這個關心人的舉止他常做,已經很習慣了一樣。
可在場這麽多人,甚至還有他親弟弟陳易深,他都沒有問要不要喝水,更沒有倒水。
他眼裡,好像只有他。
但是為什麽呢?
江眠心裡升起幾分茫然。
因為他們投緣?
還是因為陳故覺得陳易深是他弟弟,所以他倆是主人,要照顧好客人,而他是陳故唯一算是朋友的客人?
江眠不懂。
他覺得人際關系真的好複雜。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弄明白過。
“故哥!”
宋炆喊陳故,自從上次那場籃球後,他們幾個就喊陳故做哥了,哪怕他和陳易深是雙胞胎:“你去嗎?”
陳故稍揚眉,從手機中抬頭,卻是看向了江眠:“去麽?”
陳故這麽一問,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一向默默無聞的江眠身上。
宋炆他們自然是奇怪陳故對江眠過於熟稔的態度的,但一想江眠和陳易深關系好,又覺得好像有點正常。
還在想人類之間的感情比疑難雜案還要難解的江眠愣了下:“什麽?”
陳故耐心道:“他們剛說去吃火鍋。”
江眠微抿了下唇,有點遲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