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陳故要這麽刻意的多問了句,於是好不容易凝聚的學術氛圍(?)又消退了,江眠也再次安靜。
他無言了許久,陳故又輕聲給江眠遞出台階:“江眠,我有點不舒服。”
陳故壓著嗓音,聽上去有幾分柔弱,像是在忍耐著什麽:“離你太近了。”
江眠知道陳故在裝。
但他還是點了頭。
於是陳故的手包裹了上來,掌心的溫度大概是因為在空調房裡反向升溫,所以有些滾燙。
他的指腹貼上江眠的指背,又微微滑落在了他的指縫中,帶動著他的手放松下來。
然而江眠的神經細胞卻更為緊張。
他看著陳故帶動著他的手繪出漂亮流暢的線條,一筆筆走下去。
抬起、落下……筆尖在紙張上摩挲出沙沙聲,伴隨著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心跳。
江眠有些恍惚。
以往南界的秋天也總是很熱,而且這時候容易招台風,還是那種悶著熱,很不舒服。
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今年南界的秋天,似乎比從前的每一年都要燥熱。
空氣中仿佛充斥著麵粉,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爆炸。
江眠在陳故的帶動下,完成了一隻漂亮的小貓。
這隻小貓還和陳故畫的范本不一樣,是一隻抬著爪子在給自己舔毛的小貓。
看上去優雅又高貴,還透露著毛絨動物的可愛。
陳故握著他的手沒有松,他彎眼:“看,你畫的也很好。”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江眠仍舊能夠嚴謹地糾正:“不,這是你帶著我畫的,我都是被你帶著動,所以還是你畫的。”
陳故啞然失笑:“那江同學自己畫一個?”
他說著,就要松開江眠的手。
江眠稍頓,食指和中指夾著筆,用大拇指勾住了陳故撤離的手指。
這回輪到陳故怔住了。
就見江眠微微偏頭,和他拉開點距離,抬眼看著他,神色一本正經:“你不是不舒服?”
要不是耳朵紅得跟染了色一樣,陳故還真要以為江眠是信了他那鬼話。
陳故沒有反手去握住江眠的手,只是任由江眠勾著他。
他一臉無辜,眼底卻全是快要溢出的愉悅:“那怎麽辦呢?”
陳故輕歎:“你要畫畫。”
江眠本來都打算說那要不下次再學好了,陳故就又輕眨了下眼,悠悠道:“不如你把你的左手給我?”
江眠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以為陳故要抓住他的手腕,但沒想到的是,陳故直接纏上了他的手指。
這個舉動可以說是曖丨昧過了頭,讓江眠整個人都懵了下,手指也不自覺地蜷縮,指尖微微蹭在了陳故的手背上。
對於陳故這樣的皮膚饑渴症患者來說,一點微弱的肢體接觸,感覺都會被放大千萬倍。
於是他本來沒犯的病,瞬間就被江眠這個無意識地小動作激起,想要更多的觸碰的念頭在刹那間侵佔了他的理智。
他不住地收緊手上的力道,直到江眠吃痛輕嘶,皺著眉喊了聲:“陳故。”
他望著他,哪怕被捏疼了也沒有掙扎,只是提醒他:“你太用力了。”
陳故聽著他認真的語氣,勉強松了松,卻到底還是越界,伸手將江眠連人帶椅子,從背後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彎著腰,因為太高,所以手只能穿過江眠的胸膛和手臂,但卻能恰好低頭埋在江眠的發間。
江眠大概是來之前洗了個頭。
洗發水的清香還很明顯,是很清淺舒服的味道,和江眠很像。
讓人沉迷。
他這個舉動讓江眠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但他知道陳故是真的犯病了。
他能夠感覺,不一樣的。
所以江眠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等待著陳故。
他不知道陳故是陷入了什麽樣的情緒裡,但他清楚地聽見陳故啞著嗓子跟他喊他:“江眠。”
江眠應聲。
然後又是一聲:“江眠。”
江眠還是繼續應嗯。
於是陳故就喊了一聲又一聲,到最後幾乎近似呢喃了,江眠也始終有耐心地在回應他,哪怕只有一個字。
但對於陳故而言,這就足夠了。
只要能確定懷裡的人是真實的。
江眠不知道陳故喊了多久、多少聲,但他知道,最後陳故呢喃出口的話變成了一句——
“我喜歡你。”
江眠停住,不再說嗯。
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輕顫,可陳故就是不放過他,非要在今天將他剖得乾乾淨淨。
“我真的很喜歡你。”
陳故的語氣誠懇,話語裡的真摯就算是拿真心石來驗也找不出半分虛假。
江眠說不動容,那肯定是假的。
但他動了動唇,問出來的還是那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我不知道。”
陳故知道這個問題和上次那個意義不一樣,他輕歎:“江眠,喜歡這種東西,不是公式,沒有解題過程,也沒有參考答案的。”
喜歡,本就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是說不上來的心動與沉淪。
江眠沒有說話。
陳故又低聲道:“我不是要你給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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