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
他抽出一張紙擦去了一點濺在桌子上的湯汁後,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們之前還一起出去玩過呢。”
陳故垂下眼,鴉羽般的眼睫投下的一片陰翳掩住了他眸中的神色:“說起來,江眠挑的奶茶店和餅乾店味道都很不錯。我本來以為我和他在烤肉上面就很投緣了,沒想到奶茶跟餅乾也是,就連火鍋都是一個口味。”
陳易深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話有什麽深意,隻傻乎乎地問:“噫你們怎麽沒喊我?”
倒是他旁邊的周雨慧神色帶著點奇怪地看了陳故一眼,又有幾分不確定。
陳故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像在跟陳易深說「你和江眠的友誼其實也沒有那麽好」?
而正在吃蘿卜的江眠停頓了會兒,終於明白了陳故之前那些舉動都是什麽意思了。
全部都在這裡等著。
這頓飯四個人八百個心眼,只有陳易深是負數。
江眠全程沒有說話,察覺到了什麽的周雨慧看看自家傻男友,也沒有開口說什麽。
飯桌上基本只有陳易深一個人在說個不停,陳故也只是被他點了好幾次,才懶懶散散地回一句。
到最後陳故吃飽後和江眠一起等後來的陳易深與周雨慧吃完時,他咬著還剩一個杯底的綠豆沙,靠坐在椅子上看著坐在對面低著眉眼在看手機的江眠,不知怎的有點淡淡的煩躁。
他算計了這麽久,到今天開始逐漸收網了,他應該感到快意才是。
是因為陳易深太粗神經了?
還是……
其實他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想讓陳易深難過?
不然他剛剛在猶豫什麽?
又為什麽沒有把剩下的那些話說出口?
陳故撈了撈自己半乾的頭髮,往下的視線掃到陳易深的膝蓋快要碰到他的,於是便動動腳,不動聲色地往裡挪了挪,避開了有可能導致的肢體接觸。
但這個動作恰好讓他的腿往前伸了點,鞋尖輕輕踢到了江眠的鞋尖。
江眠停了停,抬眼看向了陳故。
他面色平靜,一雙柳葉眼澄淨且清冷,好像和往日沒有什麽區別,可陳故就是覺得……他在生氣。
於是陳故心裡那點躁鬱就莫名被他這一眼點炸,像是燒出的濃煙要將他整個人籠罩一樣。
陳故很久沒有這麽不耐過了。
上次還是他十六歲時他爸帶了新情丨人回家,不知道第多少次跟他說喊媽,逗得那個隻大他兩歲的單純大學生咯咯直笑。
後來倒不是穩定下來了,而是陳故面無表情的賣了那混帳最愛的幾個藏品,直接搬出去眼不見為淨。
但這兩次的感覺又有不一樣的地方。
江眠望著他,沒有說話。
陳故感覺沒有錯,他的確有點生氣。
兩人無聲對望許久,最終在江眠要垂下眼時,陳故鬼使神差地先開口說了句:“抱歉。”
江眠一頓,坐在陳故旁邊的陳易深有點茫然:“啊?哥你怎麽了?”
“沒事。”江眠難得地語速快了半拍,在陳故之前開口:“他不小心踢到我了。”
陳故沒有說話。
陳易深傻傻的信了。
他們吃過飯後,陳易深才想好待會去幹嘛:“人太多了,我們就不出去玩了。民宿老板昨天跟我說他們弄了個小小的密室逃脫,問我們能不能幫他們試一下。”
陳易深看江眠:“江律,您怎麽看?”
玩密逃,陳易深不擅長,但江眠在這方面是高手。
他腦子好,又有耐心,之前班裡搞活動出去玩密室逃脫,都是靠江眠帶飛。
江眠沒有意見:“都行。”
於是這事就這麽拍板。
民宿老板弄得密室逃脫確實就是很小的規模,只有兩間房,而且剛開始進入的那間能容人通過的地方還有點狹窄。
密室的名字民宿老板還沒想好,他們進去時,老板娘還笑眯眯地說四位高材生願意的話就幫他們順便想想名字好了。
第一間屋的燈光有點昏暗,中間還有個大台子擺著很多殘破的雕塑,雕塑被固定在了上面,估計也是怕有人拿。
而四周的牆壁上則是掛著各種油畫,在橙黃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詭異。
這個密逃不是有故事的那種,而是純粹的密室逃脫。
因為他們沒有接收到任何的故事線,屋子裡也沒有任何的故事內容。
甚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移動,唯一能動的就是掛在第二扇門上的密碼鎖。
陳易深和周雨慧每次進密室能給的貢獻都很少,尤其倆小情侶日常跑題,現在已經去研究那堆雕塑什麽像什麽了,完全指望不上,江眠也沒打算他們能幫上什麽。
他眼裡只有油畫。
然而眼睛盯著油畫走的江眠,繞了半圈後,在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狹窄遇上了從另外一邊看過來的陳故。
兩人停在對方面前,這一路上他們完全還是零交流,
就在陳故以為江眠會無視自己直接從另一頭繞過去時,畢竟江眠整個人還是冒著「我在生氣」的字樣。
但江眠平靜開口:“麻煩讓讓。”
陳故動動唇:“我這邊是970。”
江眠點點頭說好,然後轉頭去門那邊轉密碼鎖,把門給打開了。
還在和周雨慧興致勃勃討論中間那個雕塑像什麽會不會是密碼的陳易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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