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陳故要不要抱, 不是江眠想怎麽樣,而是他感覺到了。
他察覺到了陳故這次不同於上次, 這次他應該是真的犯病了, 所以才會主動提出來。
他希望陳故可以不要那麽難受。
兩人這樣貼著, 說話時, 都能夠感覺到彼此胸腔的震鳴。
輕微的顫動帶著無法言說的酥丨麻, 好似一小串電流, 直擊人的靈魂深處。
“嗯。”
陳故忍不住收緊手臂,讓江眠貼得他更緊,以至於給人一種,要是可以,他完全會把江眠塞進自己身體裡的錯覺:“好點了。”
江眠被他勒得原本有些清淺的聲線都模糊了幾分:“那就好。”
他覺得陳故抱他實在是太用力了點,他要是再用幾分力,可能他骨頭都要斷了。
所以江眠想讓陳故稍微松一松,但他還沒說話,就感覺到陳故用頭側蹭了一下他的頭頂。
江眠好不容易放松下去的身體,倏地一僵,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他愣在那,一開始是懷疑陳故只是不小心擦到了,然而他才替陳故開脫不到兩秒,陳故就又用下巴尖蹭了一下他的腦側,恰好將將擦過他的耳尖,惹得江眠這回連呼吸都停住了。
他不可思議地微微瞪眼:“你……”
江眠話未說完,就又被蹭了一下。
他徹底沒了聲音,整個人都懵了。
江眠覺得自己不像是被人抱住了,更像是被什麽巨型犬圈著。
以至於他本來就難以平複的心緒,變得更加嘈雜混亂。像是被人倒了各種雜七雜八的顏料,還用攪拌棍不停地攪著。
陳故環著他,像是難以自製地蹭了一下又一下。
然而從一開始的試探,再到後來乾脆埋在了江眠的頸側,鼻尖隔著薄薄的皮肉抵著他的血管,他的眼裡都始終一片清明。
只不過是眼底有濃色的晦暗在翻湧,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看著江眠僵硬閉麥、感受著他的心跳……陳故輕掃了一下自己的臼齒。
他在想如果再冒犯點,在江眠這兒咬一口,江眠會是什麽反應。
會被嚇到麽?
他極其惡劣地想,被嚇到其實也好。
江眠要是要跑,他就有說服自己的借口能把人抓回來綁在自己身邊了。
這樣他時時刻刻都可以看到江眠,可以抱住江眠,還可以做更多現在不能做的事。
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也只會為自己考慮。
江眠敏銳地察覺到陳故身上倏然冒出的危險。
其實從陳故蹭他第一下開始,江眠就有所察覺,但現在和剛剛又不一樣。
要江眠說個具體,他也說不出來。
但至少現在他全身的細胞都像是遭遇了什麽刺激,全部拿起了武器,本能讓他想要立馬推開陳故就跑。
……陳故,在想什麽?
江眠不明白。
他隻艱難地開口:“陳、陳故。”
陳故頓了下,喑啞著嗓子輕輕應聲。
江眠被他帶著更加小小聲:“你太用力了…”
他認真的分析了一下:“你再用點力,我肋骨可能就會斷了。”
陳故啞然。
那些忽生的陰暗瞬間如潮水般退去,他低笑了兩聲,稍微松了松:“抱歉。”
陳故的道歉毫無誠意,反而因為壓了聲音,而顯得有幾分可憐委屈:“我沒抱過人,所以控制不好力道。”
江眠的沒事還沒出口,他又楚楚可憐道:“以後多跟你練練,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
江眠:“?”
他頭一回聽說擁抱還要練習……
江眠終於忍不住,難得的宣泄出了他自己都很少察覺到的情緒。他在陳故多次得寸進尺中,不再沉默,而是爆發:“你是不是已經好了?”
他抬手反手抓住陳故的手臂,要將人拉開:“沒事了就松開。”
然而江眠才施一點力,就又被陳故猛地拉回那個過分用力的懷抱。
明明沒有主動權也沒有力氣抗爭的人是江眠,可憐兮兮的人卻是陳故。
陳故環著他,就跟小孩子看上了心愛的東西不肯撒手一樣,還要用那種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語氣撒嬌:“江眠,我難受。”
被勒到了的江眠:“……”
他有一瞬的麻木,但還是放下了手,也不說話,任由陳故抱著。
江眠是想話題點到為止,“治病”就好好治。
然而陳故非要從他嘴裡聽見什麽承諾。
他問:“可以嗎?”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不需要再提醒什麽,江眠也明白陳故在問什麽。
他沉默了會兒,最終還是自暴自棄地嗯了聲。
陳故勾起嘴角,心情很好地又緊了緊手臂。
江眠輕嘶一聲:“陳故。”
陳故順從地松開他一點,語氣卻怎麽聽怎麽輕快:“我很高興,江眠。”
他笑:“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在你這兒,是有那麽一點特殊的?”
其實江眠那個「嗯」就足夠回答這個答案,更別提之前還有很多。
但在愛情這場遊戲裡,就算是再聰明的人,沒有得到出題人肯定的答案,也無法在試卷上寫下一個正解。
偏偏江眠這個出題人,最害怕被剖心。
他不住想要往回退,往自己的殼子裡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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