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光早在音樂停下時就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不過橙黃色的燈光太過微弱,在這裡,所有人的面部線條都被模糊,像是上了一層久遠的濾鏡。
陳故的眼睫微微耷拉著,眸中神色更加難以分辨。
江眠撿了鑰匙起身,看他還站在那沒動,不由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隻拿了鑰匙去開櫃子。
然而這把鑰匙不是用來開最後一個櫃子的。
陳易深從驚嚇中緩過來:“噫?是我們還有什麽沒找到的東西嗎?”
江眠沒說話,隻屈指敲了敲櫃門,沉悶的聲音讓他心裡有了定論。
他起身直接去最後一扇門面前,用鑰匙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就是從櫃台那邊出來。
見他們出來了,沒工夫抽空看監控的老板和老板娘都驚了:“這才半小時不到吧,你們這麽厲害嗎?”
陳易深這時候就支棱起來了,他嘿嘿一笑,頗為驕傲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哥和我最好的兄弟可是這方面的高手!他們超——厲害的!”
周雨慧無語:“你全程除了尖叫什麽也沒貢獻,有什麽好自豪的。”
從被江眠碰到開始就沒有說話了的陳故掀掀眼皮,看了眼一臉傻樣的陳易深,斂眸未語。
老板娘和江眠算是比較熟了,畢竟見過幾面,而且江眠也幫她過兩次,所以她直接放下帳本來找江眠,要跟江眠討論一下哪兒還需要改進。
江眠耐心地一一答了,還給了點小建議。
等到他們如火如荼的討論告一段落的時候,江眠才注意到陳故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這兒。
陳易深去跟老板訂午飯特色菜,周雨慧猶豫地看了看江眠。
江眠讀懂了她的神色,起身放下筆:“阿姨,我待會回來再幫你寫。”
老板娘:“好,沒事,你不用管都行。”
江眠跟著周雨慧走到了外面廊下,周雨慧想了想:“江眠,你覺不覺得……”
“嗯。”江眠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在她組織措辭的時候先點了頭:“我發現了。”
周雨慧歎氣:“這可怎麽辦啊?我說實話,陳易深那大傻子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哥哥,自從他回國後,天天跟我念說他哥多厲害多厲害。”
陳故沒回國的時候,陳易深也總是和很多人炫耀自己有個哥哥。
周雨慧:“我是聽陳易深提過幾嘴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你別說是我說的啊。”
她小聲道:“陳易深說,他那個親爹就是有點混帳,我覺得陳故跟他爸肯定是受了苦的,但是……”
但是這和陳易深沒有關系。
“我知道。”
江眠語氣平靜:“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打算找個時間和他談談。”
周雨慧愣了下:“和誰?陳易深?”
她又覺得江眠不至於:“你不會要和陳故談吧?!”
江眠沒有否認。
“不行江眠,你這樣有點做惡人的意思,到時候你得罪陳故,他記你仇怎麽辦?”周雨慧有點著急:“我覺得陳故這個人,和陳易深很不一樣。”
江眠當然知道:“沒關系,你和陳易深好好的就行了。”
他淺淺地勾了下唇:“別多想,別忘了我爸是誰。”
周雨慧動動唇,江眠又耐心地寬慰了句:“沒關系的。”
他本來就要找陳故聊聊。
只是可惜吃中飯時沒機會開口,後面下午陳易深又非要和他們一塊殺飛行棋,四個人玩升級版的飛行棋,玩了整整一個下午,之後四個人又一塊吃晚飯。
江眠等啊等,終於等到夜晚來臨,周雨慧在他的暗示下,好不容易把陳易深給帶走了。
他望向起身靠著窗邊護欄在活動脖子的陳故,還沒開口,陳故就懶懶道:“你有話和我說。”
江眠稍停:“嗯。”
他並不否認,而且在斟酌過後,直白道:“陳易深很喜歡你這個哥哥。”
陳故似乎是停了一下,反正他把手從脖子上放了下來,手肘撐在了護欄上,垂著眼看還坐在桌子前的江眠。
江眠沒有看他,隻盯著自己碗裡漂浮的茶葉:“我從認識他起,他就總跟我說他有個雙胞胎哥哥,他也和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說過,甚至我爸都聽他提過。”
他慢慢道:“你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為了自己過去的痛苦,做一些會在未來後悔的事。
既然從前沒有擁有過,那現在就好好珍惜啊。
陳故沒有第一時間接話。
屋內的空調運轉了許久,窗外的蟬鳴仿佛不會停歇一般,一聲更比一聲高。
就在江眠以為陳故不會理會的時候,陳故淡淡開口:“我知道。”
江眠一頓,側目抬頭朝他看去。
陳故已經從欄杆上起身,徑直越過他要打開門往外走。
江眠下意識地跟著站起來。
陳故的手握在了門把手上,他看向江眠,對上江眠的目光:“怎麽了?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麽?”
其實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但江眠莫名覺得自己心裡堵了點什麽,所以江眠動了動唇,緩緩問:“你為什麽非得這麽做?”
聽到這話後,陳故輕哂了聲。
那是個極其複雜的笑,似是自嘲,又似是解脫,還帶著令人無法理解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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