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被他容納進懷中,還是一如既往地脊背貼著陳故的胸膛。
陳故總喜歡這樣抱他, 江眠想不明白原因, 也懶得想。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隨陳故開心就好了。
陳故確實很喜歡從後面抱江眠。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完全地貼合在江眠身上。
如果可以, 他都想代替江眠的影子, 這樣的話他就永遠能跟著江眠。
陳故是有點累, 但他沒急著睡。
溫存有了, 甜膩也有了, 有些事也該說開了。
“我喊了跨國快遞, 到時候在那邊的一些東西都會海運過來。”
“他簽了?”
“嗯,過幾天再去選一下工作室的地址,有推薦的嗎?”
“你想要什麽樣的?”
陳故稍微停了一下。
江眠察覺到他的一點遲疑,有些不解:“怎麽了?”
“我說了,你別怕。”
陳故低聲:“我想要帶地下室的,越偏僻越好,可以當畫室。”
江眠默然片刻,慢吞吞道:“我聽人說畫家總是有些奇怪的習慣,我還在想你好像沒有,原來也有。”
陳故未語,江眠仔細想了想:“偏僻的話,有一個地段的確有,前年學校組織爬山時我看見了,沒住人,掛牌寫著待出售或出租。不過是都是那種老別墅,有沒有地下室我也不知道,而且是獨棟的,周圍都是山和樹木,沒什麽人也沒有鄰居,更沒有物業管理。你是要買還是租?”
南界雖然人口多且繁華,但也不是沒有那種深山老林的地方,畢竟南界是一個島。
“買吧。”陳故漫不經心地捏著江眠的指骨,心情不錯:“租變數多,而且我不喜歡有人進我的畫室。”
江眠想果然。
所以陳故到現在都沒有帶他進過他的畫室。
兩個人就像是共用一個大腦一樣,這邊江眠才這麽想,那頭陳故又輕聲補了句:“但是你可以。”
江眠有點不懂了,他側首去看陳故,就見陳故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想進當然可以,不過……我怕嚇到你。”
江眠:“?”
他有點不服,並認真表示:“我不怕那些恐怖的東西。”
陳故的畫作,一直都是以詭譎出名。
但是江眠不怕,他從小到大看鬼片,都是沒什麽感覺的。
陳故又捏捏他的鼻尖:“不是這些。”
江眠把他的手拿下來抓在自己手裡,免得這個多動症動著動著又把自己撩起火來:“那是什麽?”
陳故乾脆順勢扣住他的手,語調有幾分懶:“等睡醒了帶你去看。”
江眠被他勾起了點好奇心,於是不再說話,決定讓陳故早點睡,這樣他就可以早點看到陳故的畫室了。
然而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後,陳故忽然又說:“陳鴻禹老了很多。”
江眠微頓,知道陳故只是想傾訴,所以沒有開口。
就聽他似是呢喃:“我其實沒怎麽好好看過他,這回過去,看見他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我就在想,陳鴻禹怎麽成這樣了。但仔細一想,他早兩年就經歷過一次車禍,又天天煙啊酒的,成這樣好像也很正常。”
陳故每次去見陳鴻禹是有跟江眠說的,他在國外時,也去見過陳鴻禹幾次,畢竟有些合同是需要陳鴻禹親自簽的。
但是江眠知道陳故說的是哪次。
是那天他跟他打視頻,問他他是不是很沒用的那一次。
“你們吵架了?”
“嗯。”
陳故把腦袋埋進江眠的發間:“他不喜歡我畫畫。他覺得這就是不學無術,是鬧著玩;也覺得我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全是因為我是他兒子,那些人給面子。”
陳故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但那個時候給你打電話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懷疑,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一事無成,很沒有用。”
因為陳鴻禹從來沒有肯定過他。
他又呢喃了句:“不然為什麽從小到大他能對那個塔克洛那麽和顏悅色,嘴裡總是他如何如何,卻不能誇我一句好。”
江眠皺起眉,敏銳地捕捉到什麽:“塔克洛?”
“嗯。”陳故低聲:“陳鴻禹的養子,大我八九歲吧,不太記得了。反正是在我十歲那年跟在陳鴻禹身邊做事的,陳鴻禹對他很好。”
陳故似是自言自語;“陳鴻禹從來沒有在我生日那天出現過,就算出現也不記得,他總以為我生日和陳易深是同一天,每年都是在那天給我打一筆錢,但他會給塔克洛辦生日宴。”
江眠光是聽到這一條,就不可思議了。
他攥緊陳故的手,想回身去抱陳故,但奈何陳故抱他太緊,他動不了,所以他只能將陳故的手緊緊捂在手心裡,聽陳故慢慢說那些傷疤下的血有多麽豔紅刺目。
“其實拋開那些情緒冷靜下來,我也知道原因。我七八歲的時候就表示想畫畫,一直對打理生意沒什麽想法,陳鴻禹是繼承的家產,他常說他剛學會說話時,就被抱上酒桌熏陶,剛學會寫字,就開始系統化的教學。但我很排斥這些,他想給我留個人以後幫我,那個人必須要足夠忠心,所以他會對塔克洛好,想讓塔克洛把他當做親生父親,把我當做親弟弟。”
“可我覺得惡心。”
江眠知道陳故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惡心,所以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問:“那個塔克洛,是不是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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