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律師模樣的人,全權辦理了這起“因為性騷擾引起的鬥毆事件”。總之,打完人之後從容處理問題的萬重為,又變回了一個正常人。
萬重為重新洗了澡,出來就看到時溫煮好了宵夜。
他之前那股子出不來的氣已經撒完了,眼下低眉順眼地吃完二十幾個速凍餃子,又開始找後勁。
“被人這麽欺負都不說,你當我是死了嗎?”
時溫也沒好心情:“為什麽要說,和你什麽關系?你都走了,還回來幹什麽?”
“你要是不哭,我能這麽快回來?”
“哭也和你沒關系。”
“行,行,”萬重為連說兩個行,“你就氣死我吧!”
“誰氣死誰?這種垃圾人,你萬一把他打死了,不是把自己賠進去嗎?有那麽多辦法解決問題,為什麽非要動手?”
“你讀了那麽多書,知不知道處理問題要因地製宜和因材施教啊!”萬重忍不住懟了一句。
時溫突然安靜了,就那麽怔怔看著他。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嘴巴動了幾下說不出話來。他不擅長跟人爭辯,也不是不知道萬重為說的都對,可在那麽一瞬間,他就是被突然而至的一種情緒淹沒了。
突然覺得很委屈。
萬重為立刻放下碗筷,幾步走過來,去拉時溫的手。時溫甩開,他又不依不饒地來抓手,直到把人抓在自己掌心裡。
“對不起,我說話不好聽,都是氣的。”萬重為聲音軟下來,“看你全身都是傷,心裡難受,不是故意要和你叫板。”
他又說:“買藥回來就看到那人砸門,還說些惡心的話,我就很難控制自己。如果當時你還讓我用理智解決問題,我真做不到。沒憋死他就是我最大的理智了。我保證,以後不讓你擔心了。但你也要保證,以後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時溫把這些話消化了一會兒,才悶悶地說:“誰擔心你了。”
“好,好,不用擔心我。”萬重為輕聲哄著。
時溫推開他的手,也沒覺得用力,就聽萬重為“嘶”了一口涼氣。
兩個人目光同時落在萬重為手背上,骨節破皮了,泛著紅。
“有點疼,”萬重為小聲說,“還有藥嗎?我也用一點?”
他吃宵夜前已經給時溫塗了藥。時溫也沒扭捏,但隻讓他幫忙塗了自己夠不著的肩背。剩下的藥就放在茶幾上,萬重為不是看不見,卻端著小心問自己能不能塗。
這會兒看他這樣假惺惺說話,時溫氣他賣乖,又擔心他傷口真疼,一口氣提起來不上不下。
但到底還是幫他塗了藥。
手上塗完了,時溫順嘴問了一句:“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萬重為就等著他這句話,立刻說:“膝蓋很疼。”然後坐下來挽褲腿。
時溫湊近了,看到他膝蓋上一塊貓爪子大小的紅印子,撇撇嘴,最終沒說什麽,將油在手心裡搓熱了,輕輕揉在那塊紅上。
萬重為不動聲色看著時溫輕揉地給他塗藥,面上風平浪靜,內裡已經山呼海嘯。得寸進尺這種事他向來不齒,但每一次都運用得比誰都爐火純青。
“頭有點暈,”他抹抹自己額頭,自言自語,“如果晚上發燒的話就麻煩了。”
“怎麽?”時溫聞言停下動作,抬頭看他,臉上毫不掩飾擔憂。
“怕夢遊。”萬重為說,“發燒會加重夢遊幻聽。”
時溫問:“那有什麽辦法嗎?”
萬重新遲疑了一下,觀察著時溫臉色,努力調整自己表情:“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可以嗎?如果夢遊,你把我叫醒。”
“這樣不好吧,”時溫眉心蹙起,“畢竟——”
一句話沒說完,電光火石間,時溫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他表情空白了幾秒鍾,終於遲來地反應過來,從萬重為這次一進門他就感覺到的那點不對勁是什麽了。
——萬重為這次回來,盡管一直克制著,但已經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他已經完全恢復了。
萬重為:一看到老婆出事太著急了,忘了裝。
萬重為:還有啊,塑料袋套頭打人屬危險行為,僅限二次元爽一爽。
第68章 一襲暖陽
時溫把手裡的藥一扔,冷下臉來。
萬重為心想壞了,但面上表情不變,說:“不一起也沒事,我還睡小床。”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嘴裡還嘟囔著“我先收拾一下床單被罩”。
但這次渾水摸魚沒成功,時溫在他身後冷冷地叫他名字:“萬重為,你真行,在我這裡蹭了這麽久。”
萬重為隻好訕訕地坐回去。時溫坐在沙發上,他坐在地毯上,一高一低,一場“審訊”拉開帷幕。
其實不能怪時溫遲鈍,他這兩天心力憔悴,又驚又怒。萬重為一回來就摻和進來,時溫沒有多余的心力和智力,去思考對方突然之間處理問題的邏輯能力和言語間的冗長卻清晰。
現在冷靜下來一想,他甚至拿不準萬重為是這次恢復的,還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恢復。
如果是很早之前,那他簡直要被氣死了。
“一開始就是假的嗎?”時溫問。
“不是,”萬重為老老實實交待,“手術完之後你見到的我那個狀態是真實狀態,記憶力缺損,認知障礙,恢復了好久才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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