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為來得太急,還穿著西裝。他一步一步衝著站在門邊的時溫走來,把西裝脫下來隨手一扔,又把領帶扯了。等他完全貼住時溫的時候,襯衣袖口也挽上去了。
鼓動的手臂肌肉橫在時溫眼前,腕間鉑金材質的表帶擦過他臉頰,冰涼刺骨。
他被那隻手臂甩到書房唯一的那張沙發上,力度大到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腦子裡嗡嗡響成一片。
書櫃最下面一層是個收納雜物的空間,裡面一直放著時溫的運動裝備,有跑鞋、水壺、皮膚衣,還有登山杖和登山繩。
萬重為拉開抽屜,將裡面一團捆扎好的登山繩拿出來。
“不是要和別人好嗎?”萬重為眼底布滿猩紅血絲,眼眶很濕,瘋狂和悲傷糾纏著落進漆黑如墨的瞳仁裡,“把你捆在這裡,以後只看得見我,好不好?”
他封死了地下室,卻封不住心底的惡魔。
他知道,這次時溫一定不會原諒他。但那又怎麽樣呢,只要人還在就行了。
……
時溫在他親過來時努力仰起脖子,試圖躲開,嗓子嘶啞而破碎,“你這個瘋子……走開……”
“我是瘋子,你也得愛我。”
“我不愛你……早就不愛了……”時溫尖叫著否認。
萬重為手下力度驀地加重,時溫一聲悶哼堵在喉間,眼淚斷了線一樣往下滾。
“你不愛我,那你愛誰!”萬重為的親吻也狠急起來,“你愛誰?你師兄嗎?”
“阿溫,不管你愛誰,我都會殺了他。”
“阿溫,你只能愛我。”
這不是一場愉快的事情,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折磨。
萬重為看著身下支離破碎的人,心底像被烙鐵燙過,冒著焦糊味道的濃煙,嗆得他喘不上氣來。然而身體卻很誠實地執行著一個又一個傷害性十足的指令,像冷靜看客一樣旁觀著那人不斷反抗、掙扎,重複著受傷。
……
……
時溫本就是一株性情溫和的和音玫瑰。這樣一株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玫瑰,就應該養在自己家花園裡,用籬笆、柵欄或者鋼筋混凝土等一切堅硬的東西圍起來,別人不能看也不能聞。
這株玫瑰,永遠都是我的。
密閉的書房內隔音很好,嗚咽哭泣和粗重呼吸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裡持續發酵,敲打著施暴者的耳膜,為這本就岌岌可危的愛情奏響了最後的挽歌。
結束的時候,時溫在生理意義上已經失去了反應能力。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愛情的結局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自己為什麽會遭遇到比綁架和威脅、欺騙和玩弄更加惡劣不堪的事故。
他對婚姻和愛情的所有信仰,都葬送在這個尋常午後的書房裡。
空氣長久凝固著。時溫趴在沙發上,全身慘不忍睹。
……
大概用了一點時間,萬重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才意識到現在這個場面是由自己造成的。殺人之後再來道歉沒有用,也不是萬重為的行事風格。
他慢慢靠過來,伸出手,輕輕撥開時溫的頭髮。
時溫一雙半闔的眼睛裡一絲生氣也無。萬重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舒展的眉,彎彎的眼,微翹的鼻尖和唇角,如果忽略臉上那些痕跡,怎麽看怎麽可愛。萬重為想,時溫笑起來是更可愛的,像一團暖風撲過來,讓人懶洋洋的隻想窩在他身邊睡個懶覺。可是他好久沒見過他笑了。
這麽可愛的時溫,是不該遭受這些磨難的。
這麽獨一無二的時溫,只能是他的,任何覬覦他的人,都該死。
萬重為把手往下移至他的鼻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灑在指尖。仿佛還不滿足,又移到微張的兩片唇上,指腹壓上去,輕輕揉搓。
時溫像個喪失了意識的人偶娃娃,任由萬重為悔恨、愧疚、瘋魔。
登山繩解開之後,萬重為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時溫手腕已經磨爛了,萬重為小心地解開繩子,用腳踢得遠遠的。書房裡沒有常備藥,醫藥箱在一樓最裡面的雜物間裡。
他已經走到門口,又停下了,回頭看一眼還躺在沙發上的人,走了回來。他不能保證去樓下拿藥的這段時間內,時溫能安穩躺著等他回來。事實上,他現在對每一個不在時溫身邊的時間片段都有一種不能掌控的恐慌。
他走回沙發,找了一條毯子將時溫裹好,然後把人抱起來,出了書房。
他下樓的步子很穩,時溫也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和發頂。雜物間和地下室連在一起,下來一樓,往左拐進去,穿過一道二十多米長的走廊,就能看見雜物間的大門。
時溫意識昏聵中,被走廊上一面鏡子折射的日光打在臉上,突然清醒過來。
他被抱在一個人懷裡,臉貼在對方堅硬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從耳邊壓過來。稍一抬眼,萬重為緊咬的下頜和固執的薄唇就出現在視線裡。
剛剛經歷過的那些不堪和恐懼毫無征兆衝進大腦。他猛地掙動起來,張嘴咬到萬重為手臂上,鼓脹的肌肉甚至硌到了牙齒,嘴裡瞬間就湧出鐵鏽味。
萬重為一時吃痛不防,竟被他掙脫了出去。
毯子被甩到地上,時溫踉蹌著往後撤。萬重為怕他摔倒,下意識去抓他手臂。走廊逼仄,時溫哪裡能躲得開。
極端的恐懼讓他看不清東西,只是瘋狂掙扎,像應激,喉嚨裡發出嘶嘶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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