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密碼。有一次指紋鎖壞了,萬重為對修理這種東西不靈光,打電話給廠家叫人來修。時溫看萬重為著急,便自己上手,大概用了十幾分鍾就修理好了。期間需要密碼重啟,萬重為很平常地報了一串數字,並且告訴時溫,那是他母親的生日。
他並不想刻意去記什麽,但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把關乎萬重為的一切都釘進了潛意識裡。
嘀——
門鎖開了,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很大,幾乎是時溫那間的兩倍。他掃視一圈,很快便鎖定書桌下方的保險櫃。密碼不難猜,試了一遍就開了,和書房門鎖一樣。
保險櫃裡的東西很多,時溫略略翻了一遍。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麽,平靜的外表下心跳很快,極度的緊張和壓迫感讓他覺得想吐。
其中有一件很厚的棕色文件袋,放在保險櫃最下面一格。沒有標識,放得也很隨意。時溫隻遲疑了一秒,便打開了封口線。
裡面所有文件都是關於方連蘇的,幾張財務報表和收據、簽了名字的檢舉信、幾個男人坐在一起的照片,時溫猜這應該是對方貪汙和瀆職的證據。
文件袋下面還有鼓鼓囊囊的一小條,時溫將東西倒出來,一隻小巧的錄音筆跌落在地毯上,發出噗一聲悶響。
是一段不到30秒的對話。
“這人沒什麽心,骨子裡都是黑的。他老婆出事,他能管嗎?”
“萬重為把他捧在手心裡,拿捏住了時溫,不怕對方不妥協。”
“他萬一就是不妥協呢?”
“那就算時溫倒霉吧!”
“好吧,那我去安排。”
wb:她行歌
下章大型撕破臉現場
第36章 是不是特別可笑
後來過了很多年,時溫想起今天,都會產生短暫的心悸,伴隨著轟響的耳鳴和無休止的惡心。
其實今天發生的事他沒什麽可以回憶,在他有限的腦容量裡,這一天只有感觀上帶來的那種痛苦讓人記得住。至於邏輯、故事走向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在身體規避風險的本能之下,淡化了足以讓時溫崩潰的細節。
他坐在地毯上,周邊散落了一地的文件,那隻錄音筆變成了會咬人的怪物,被他扔了出去,遠遠地滾到了一個角落裡。
扔遠了也沒有用,那怪物已經在剛才狠狠咬過他,整個人現在都血肉模糊。
原來方連雲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所有的恩愛都是假的。
真相已經十分完整。
為了扳倒方連雲,萬重為設了一場很大的局。從協議到動心,從結婚到綁架,從流言四起到無法離婚,一切的一切,都在萬重為的計劃之內。
很多不願意深究的細節紛紛跳出來。萬重為對自己舍友的漠視,對自己專業名稱總是記不住,喝多酒之後在床上不加掩飾的惡劣,包括自己出事後對方的毫無厭棄,都指向背後那個真正的原因。
——不在意,不在乎,不愛。
楚門的世界換成了萬重為的牢籠,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來這才是切膚之痛。
萬重為製造了一個恩愛假象,讓所有人以為他若是在意什麽,那就只有時溫,以此引方連蘇孤注一擲。
原來他真是那個最便利的魚餌。
其實在那些親密無間的日子裡,時溫不是沒有察覺。萬重為心狠手辣,冷漠無情,很少表現出同理心,偶爾有些真情實感,也是浮在表層。
但愛讓他大意,讓他原諒,讓他失智。
再往深了去想,這段婚姻和愛情包括萬重為本人,其實一直以來都像長在深淵裡的一團霧,看不清也猜不透。沒人知道霧氣下面的深淵有多黑多深。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那深度足以讓他摔得屍骨無存。
震動聲從地毯上傳來,時溫伸手把手機翻過來,屏幕上那三個字仿佛兜頭下來的一盆岩漿,被他燙手般扔了出去。
時溫茫然地去看書房牆上的攝像頭。綠點閃爍的鏡頭像一隻吃人的獸,虎視眈眈盯著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
萬重為看到了。
走吧,快點走,離開這裡!
時溫混沌的大腦中突然跳出這句話。
對,他要離開這裡。
時溫是從書房裡奔逃出來的。他沒有衝下樓梯,僅存的一點理智讓他咬著牙轉身返回主臥。他所有的證件,一些珍貴的資料,都在飄窗下面的立櫃裡。那是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放在那裡的。那個立櫃上也設置了指紋鎖,是萬重為專門買給時溫用的。
把東西胡亂塞進背包,他毫無形象可言地又衝出來。做任何事情都講究分寸、顧及大體的時溫,甚至推開了跑出來攔他的平叔。
“阿溫,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平叔急得說話聲音都發抖,“剛才萬先生給我打電話,讓我無論如何攔下你,他現在正從公司趕回來。你這是急著要去哪裡,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說好嗎?”
時溫急促地喘著氣,臉色慘白,仿佛身後有魔鬼在追趕。他沒站穩,從玄關台階上摔下去,也不覺得疼,爬起來往大門口衝。
兩個保鏢從外面趕過來,互相對視一眼,堵在了時溫跟前。
平叔從後面追上來,拉住時溫:“你先進去,有什麽事再說。這個情況,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他衝時溫使眼色,有保鏢守著,時溫根本不可能出得去,鬧得太僵了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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