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銅錢, 老板娘還是像往常一樣不肯收:“不收不收,郎君在自家吃碗豆花還花什麽錢。”
攤子上其他客人便笑:“秀娘偏心, 怎的不收顧郎的錢, 卻收我等錢?”
叫秀娘的攤主還沒說話,那人同伴便道:“你拿什麽和顧小郎君比, 飯量否?”
顧小郎君為石臨百姓做了許多好事, 當地人極其愛戴他,來往商人和苗人們都聽說過, 免單也就不稀奇了。
這人卻拿自己和顧小郎君比, 不是臉大麽?偏他同伴還嘴損。
此話一出, 大家發出笑聲,空氣中充滿快活的氣息, 顧錦棠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等到秀娘前來收拾碗碟, 發現他的位置上靜靜放著幾枚銅錢。
……
“從今天開始,你要進行爬山鍛煉。”清晨茶園裡無人, 顧錦棠帶著雪白狐狸走在山路上。
狐狸口吐人言, 不悅的語氣:“多事。”
以下犯上, 看本仙把你給慣的。
顧錦棠邁著步,氣息平穩:“昨晚抱仙君狐身時,似乎重了。”
狐狸尾巴和毛一起炸起來,倏地停下來擋在路中間,聲音氣急敗壞:“什麽意思,你嫌棄我是不是?!”
眼神既憤怒又控訴,仿佛被丈夫指出長胖的妻子,發出重重的質問。
顧錦棠好險沒撞上它,腦門流汗地解釋:“不是,你別這麽激動……”
狐仙厲聲:“誰說我激動了!”
顧錦棠:“……”
狐仙:“……”靠,沒忍住。
“我是說,都怪我太關心仙君的健康狀況。”顧錦棠腦子一轉,委婉地哄道,“仙君英姿俊逸,當屬天下第一。”
自從茶園步入正軌,周奚舟當起甩手掌櫃,悠閑吃喝的生活下竟然狐狸原形變重了,顧錦棠有點擔心影響健康,別人家養寵物不也是這樣麽。
狐狸仰起頭,傲慢地哼一聲:“算你有眼光。”抬起腳繼續向前。
顧錦棠說:“山上風光不錯,仙君以後同我一起晨起上山,怎麽樣?”
狐狸抖擻著雪白蓬松的皮毛,宛如求偶一般走出傲慢的步伐,心道:真是嬌氣,這也要我陪。
沒一會兒,傳來一道優雅而磁性的聲音:“按你說的辦。”
爬到山上的休憩亭,顧錦棠在日出前的薄霧中打了套拳,渾身舒泰。
往山下望去,苗寨裡出現各種新的店鋪、茶舍、旅店和酒鋪,街道也變得擁擠,所以不大適合作為晨練的場所。
倒是逐漸有城裡的模樣。
下山時,顧錦棠在衙署門口碰到朝廷派來的一隊人馬。其中有來幫扶苗民開辦學堂、學習漢話的夫子,還有一位替邑長「分擔」公務的師爺。
那位師爺倒很年輕幹練,看上去二十出頭,生得一副好相貌。
他一來,恭敬地拜見現任邑長和顧錦棠,笑眯眯很平易近人的模樣。
顧錦棠可不認為這人簡單,朝廷和苗疆的問題他無意參與,只要百姓安居樂業,地方不出亂子,於大家都好。
“鄭公子舟車勞頓,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帶你去府裡各個作坊逛逛。”周奚舟不耐煩應付這些人,顧錦棠替他出面道。
鄭淑拱手謝過,卸下行李進入衙署。
原本的小破邑長衙署經過幾次修繕擴建,如今也有了點縣衙的模樣。前面是辦公的大堂,後面是個三進院子,有幾間廂房,因此還能住得下。
顧錦棠和周奚舟一起住習慣,現在也沒分開。外面的傳言顧錦棠不是沒聽過,既然澄清不了……那隨他們去吧。
“姓鄭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一回到房間,周奚舟便肆無忌憚的吐槽。
顧錦棠訝然:“人家好像沒得罪你吧?”
周奚舟哼一聲,心道,可他一直朝你笑得叫人不爽。
“你還替他說話?”他冷哼道,“這群人打的好算盤,沒費一分功夫就來坐收漁翁之利。”
說著,他斜眼瞅見顧錦棠因爬山而汗濕的衣領,隨手打濕擰乾一條帕子遞去。
顧錦棠自然地接過,仰頭擦拭汗津津的脖子,邊擦邊笑:“有什麽不好,活給他們乾,咱們解放出來去遊山玩水,你不總是嫌太累嗎。”
周奚舟眼睛為不可察一亮:“我們?”
就他們兩個?遊山玩水,二人世界?
顧錦棠笑道:“不然呢?我看鄭師爺也沒一起的興致吧。”
周奚舟臉一垮,這種時候提那個人,掃興!
……
顧錦棠是真的打定主意當甩手掌櫃。
第二天,他馬不停蹄帶領鄭淑去到苗寨裡的茶園藥、各個作坊,毫不藏私地向他講解,並向坊主和苗民表示,從今往後鄭師爺就要接他的班了!
鄭淑一下慌了,不是,這是不是太快了!
“鄭師爺,看本地百姓多歡迎你,你一定可以的。”顧錦棠拍拍他的肩。
那是因為你說把攤子交給我最放心啊,要不然這些苗人怎麽會理我!鄭淑一點也不傻,只是有點傻眼。
顧錦棠微笑:“事到如今,百姓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加油。”
他知道,有朝堂上的關注,鄭淑不敢把事情搞砸,未來三年,他一定是石臨府衙署崗位上兢兢業業的一名好師爺。
畢竟,上頭還指望此策能推行及苗疆,平息土司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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