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至此,和鍾溯對視了一眼。
鍾溯換了個表情,他很自然地,像是在勸朋友算了算了的樣子,把夏千沉往自己身後拉,說:“徐哥,我們倆現在被禁賽了,我們三百萬的賽車報廢,賽會不願意分擔損失,原因是揮紅旗我們沒停,這事兒您知道吧?”
說著,鍾溯擋住徐忠的視線,在暗處把甩棍塞進夏千沉手裡。
徐忠說:“我知道,你們經驗豐富,但低級失誤不可避免,可惜了。”
話說得圓滿,話說得也流暢,跟背過似的。
夏千沉捏緊甩棍,如同盾牌後的利劍。
鍾溯說:“能出來聊聊嗎?”
背後,他們對門的人家裡傳出油煙機、炒菜的聲音。劈裡啪啦,嘩嘩的水龍頭,嘭嘭的切菜聲。
徐忠的眼神變化頗為精彩,從閃過一絲希冀到立刻灰暗下去,又恍若在掙扎著什麽。
接著,徐忠咬了咬後槽牙,說:“我、我瘋了嗎我跟你們出去,你們找我不就是想讓我頂鍋嗎,你們自己開車開出問題,車損嚴重,就、就要找我一個打工的麻煩……你們……敗類!!”
鍾溯眯縫了一下眼睛,徐忠家門口不過兩步寬的空間,兩個成年男性杵在這兒,把樓梯擋得嚴嚴實實,好在這時候也沒人下樓。
“你根本沒看見我們。”鍾溯冷冷地說,“我們的賽車報廢,三百萬車損,一旦是你揮旗出問題導致我們翻車,那麽全部車損就是環塔賽會承擔,賽會必然會開除你,甚至在你身上追責。”
此話不假,徐忠聽得額角滲汗。
不過他很顯然是收到了消息,扯著嘴角笑了笑,“不對,是你們沒停車,你們有證據嗎,沒有,你們賽車在山坡滾了那麽久,儲存卡早摔飛了,你們還能、還能回昆侖山找?”
“當然不能。”鍾溯的狀態很平靜,他依然握著夏千沉的手腕,“你不想丟工作,我們不想被禁賽,你和我們,在環塔上,總有一個出了問題,誰的問題,你我心知肚明。”
徐忠笑得很猙獰,“那又怎樣,整條路都看見揮旗,偏偏你們沒看見,偏偏你們拿不出行車監控,怪誰?”
接著,徐忠很明顯的,身形一晃,似乎是有誰在旁邊推搡了他一下。
徐忠仿佛收到了什麽授意,忽然掀起眼皮,視線在那不過四指寬的門縫裡越過了鍾溯,看向夏千沉。
他說:“怪就怪夏千沉,他和他爸一樣!開車就是不要命!他子承父業!他爸當初在達喀爾翻車,就是看了黃旗還加速,最後帶著領航員摔死!他自己在昆侖山不看紅旗,他也活該!!”
嘭——
“操//你媽在給老子多說一句!”
夏千沉直接暴起,腎上腺素激增的力量把鍾溯瞬間撞開,嘭地一聲抬腳直接踹爛木門板。
鍾溯瞬間意識到這是個圈套,但已經來不及了。
賽車手的腿勁兒有多大呢,賽車刹車沒有助力泵,賽車刹車是「踩到哪,刹到哪」。
他們那輛翼豹如果想立刻刹滿,夏千沉起碼得踩到70公斤的力量,要知道他本人也才75公斤。
那小木門在夏千沉面前幾乎是立刻被爆破,徐忠被衝擊力一起踹的摔坐在地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至於鍾溯自己都沒能立刻做出反應。
夏千沉身上已經有殺氣了。
然而破門而入之後的下一刻,501這個不到60平米的房子,它小小的客廳裡居然還有五六個壯漢。
鍾溯知道中計了,他立刻跟在夏千沉後面衝進去。
夏千沉紅了眼,一棍一棍抽在徐忠身上,“你他媽——有什麽臉說林安燁!你他媽在達喀爾嗎!你他媽給老子張嘴就來!”
徐忠縮著腿雙臂抱頭,護住自己的頭胸和腹部。
而客廳裡的五六個壯丁直到夏千沉幾棍子把徐忠抽的皮開肉綻,才一擁而上。
鍾溯原本要去拉架,他當然不能讓夏千沉把人抽出個好歹,不過瞬息之間,他放棄去阻止夏千沉抽人,先一步站在夏千沉身側,提膝踹開一個要撲上來的壯漢。
“千沉!”鍾溯警告他,“別打死了!”
小客廳裡旋即開始混戰。
夏千沉先被一人扯住肩膀,徑直要往牆上掄,夏千沉眼疾手快,腰腹發力一個側身肘擊其下顎,其力道可觀,拿人痛叫一聲退後兩步。
夏千沉回身還要繼續揍徐忠。
另一邊鍾溯赤手空拳和兩個人扭打在一塊兒,夏千沉也顧不上,又一個壯漢來攔他,夏千沉看著瘦,但他是賽車手。
體能、耐力和力量訓練是他五年來的日常,這幾個男的空是看著壯。夏千沉從客廳牆壁到客廳中間不過三四步遠,甩棍愈發順手,一棍子砸在其中一個後背,同時棍子頂端撞開要攔的另一個。
“夏千沉!”鍾溯揪住一個領子摔到旁邊,砸倒了落地燈後一個箭步衝上來鉗住夏千沉揚起甩棍的手,“我給你棍子是讓你防身,再打真出人命了!”
一屋子人只有他倆是自主站立的。
從踹門衝進來,夏千沉揍人,一屋子壯漢一擁而上,不過也就兩分半鍾而已。
夏千沉的狂暴狀態被微涼的掌心遏製住,眼神慢慢緩下來,額前劉海兒被汗濕,一部分貼在腦門上,一部分垂著。
他像看一堆垃圾一樣看著地上的徐忠,說:“你一個失職的揮旗手,也配說林安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