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聽冬走過去,幫她擺好砂鍋,說,“能習慣。”
吳玉蘭稍微放心,她是怕楚聽冬跟鍾尋處不來,昨晚聽到臥室裡挺鬧的。
“鍾叔叔去上班了,咱們自己吃,”吳玉蘭叫他坐下,“媽媽跟你鍾叔叔商量好了,把那間客臥給你騰出來,缺什麽東西隨時都能補,都是一家人,不要不好意思。”
“嗯。”楚聽冬應了一聲。
客臥一直沒人住,堆滿了雜物,但收拾起來也挺快的,把那些雜物挪去陽台,然後擦擦家具就乾淨了許多。
楚聽冬讓吳玉蘭去休息,一個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吳玉蘭忍不住去看時,他正往衣櫃裡掛外套,純黑的大號行李箱敞開著攤在地上。
吳玉蘭一眼就看到了那雙放在最上面的冰鞋。
“帶這個過來幹什麽,”她臉上的笑意一瞬淡下去,蹲下幫楚聽冬疊衣服,狀似無意地說,“反正以後都用不著了。”
楚聽冬沒說話。
鍾尋醒來時就發現楚聽冬不見了,他困得發懵,聽到門外楚聽冬好像在跟吳玉蘭說,要去找周珩借一些資料。
“那晚上早點回來。”吳玉蘭也沒懷疑,只是囑咐他。
她在一家建築公司當會計,之前去跟楚亨麟談楚聽冬轉學的事情,請了小半個月的假,返回寧城就開始忙著加班。
楚聽冬也不會主動跟她說學校裡的事。
不過她知道周珩,成績很好,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她也想楚聽冬能在這邊認識一點朋友。
楚聽冬拎起書包出門,還沒下樓,薛赫的消息又催命似的發了過來。
【薛赫:??】
【薛赫:祖宗,你人呢?】
【薛赫:發個定位我過去找你吧,這破火車站待得我馬上就要憋死了,誒要不我先去旁邊吃碗涼面?】
【:等。】
【薛赫:……】
【薛赫:得嘞,我蹲原地等著,您快點兒來吧哥。】
薛赫去年考上了首都的一所體育大學,現在八月中旬,還在放暑假,他又跟教練請了幾天假,過來找楚聽冬。
楚聽冬到火車站時,他已經打了好幾局遊戲了,一抬頭瞥見人影,感動得差點落淚,“操,我還以為你就把我扔這兒了呢。”
“先去吃飯。”楚聽冬說。
“趕緊的。”薛赫拖著行李箱跟他走。
楚聽冬最後一次手術出院後他們就沒怎麽見面了,退役這事兒現在一想還是覺得繃不住。
薛赫沒敢提,楚聽冬是不會有什麽反應,他怕自己哭,就拿胳膊肘懟了下楚聽冬,問:“去哪兒吃啊?”
楚聽冬不知道寧城有什麽可吃的,皺了皺眉,帶薛赫去了之前鍾尋告訴他的那家湘菜館。
“臥槽,剛才路過的那是你們學校?”薛赫好奇地問。
“嗯。”楚聽冬點頭。
薛赫嘖了一聲,“你爸可真夠狠啊,仇人都不至於這樣。”
他們原來的高中是省級重點,環境不比私立學校差,相比之下一中又破又舊,旁邊都是危樓老街,汙水橫流,簡直不像所學校。
雲端跌入泥沼。
“我來之前你妹還給我發了挺多消息,”薛赫夾了條魚尾巴說,“集訓摔得挺狠的,膝蓋腫成那樣都不能打彎了,何必呢。”
楚寧姣練的是藝術體操,她發育關沒過,教練其實不建議再練了,不如好好高考。
但楚亨麟不這麽想。
楚聽冬垂著眼,低頭夾菜,他眉眼輪廓冷白深刻,陰鬱寡言得像一尊雕塑。
“我能在這邊待上五六天,”薛赫很有眼力勁,比了個閉嘴的動作,轉移話題,“明天就周一了,你還得上課吧,那咱倆趁下午去轉轉。”
其實也沒什麽可轉的,這地方連個景點都沒有,晚上又轉回了秀景街。
“這兒還有個冰場,挺不錯啊。”薛赫扭過頭,盯著那「潘老三冰場」的牌子說,“過去待會兒?我渴了,順便買點兒喝的。”
楚聽冬點了根煙,瞥到小超市的窗戶,臉色有點遲疑,但還是嗯了一聲。
晚上八-九點鍾,冰場上已經沒剩多少人,薛赫走在前頭,他們進去的時候,冰面上就稀稀拉拉幾對膩歪小情侶。
還有個拎著塑料桶跟小鏟子,蹲在冰場中央補冰的少年。
鍾尋早就看見了楚聽冬,但楚聽冬旁邊那個人他不認識,跟楚聽冬差不多高,曬成黑皮,穿的工字背心跟運動褲。
越看越覺得眼熟。
等人稍微走近一點,他才冷不丁想起來,瞬間不淡定了,這他媽不是退役視頻裡抱著楚聽冬哭的那個師兄嗎?!前男友啊!
“老板人呢?”薛赫挺納悶探頭喊了一嗓子,“買票,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麽冷飲啊?”
喊完,他先跟楚聽冬去休息區坐著等。
冰場是一個退役的花滑老教練開的,七八年前做了心臟搭橋手術,不能勞累帶隊了,就回老家養病,跟鍾尋爺爺奶奶很熟。
鍾尋偶爾也會過來幫忙。
“你們買票?”鍾尋走過去問,問的是兩個人,眼神卻瞅著楚聽冬,一眨不眨的。
“嗯,”楚聽冬跟他說,“再拿兩瓶大白梨。”
“沒有。”鍾尋臉挺臭。
楚聽冬掐掉煙,瞥了他一眼,嗓音冷淡,“那有什麽?”
就剩幾瓶酸梅湯,鍾尋都拎了過來,放在桌上,起子往旁邊一丟,也不主動給開,服務態度可以說是相當拉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