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突然漫上一陣涼意,Omega怔怔地轉頭,才發現程屹聞撕下一張照片放進了他的手裡。Alpha撕照片的動作非常小心,好像這些照片是異常稀有的珍寶。
虞以諾機械性地低頭,掌心裡的照片頓時被他捏皺了。程屹聞皺了下眉,去抓他蜷縮起來的手指,攤開他的掌心。
指尖相觸,程屹聞的手很冷。Alpha按著他的手心撫平照片上的褶皺,認真囑咐道:“寶寶,這是我的東西。你小心一點,不要弄壞了。”
虞以諾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程屹聞緊緊抓著他,Omega只能被迫看著一張張照片放進他的手心。
一張一張,程屹聞放每一張照片的動作都很慢。虞以諾垂眼凝視著自己的掌心,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大喊快抬頭不要再看了,然而Omega卻察覺自己根本挪不開目光。
這是程屹聞的珍寶,但對於虞以諾而言卻像是潘多拉魔盒。客房裡安靜極了,只有照片從牆上撕下來時輕微的膠帶聲。時間好像忽然變得特別緩慢,大概在撕完半面牆的照片以後程屹聞攥住虞以諾不斷顫抖的指尖,把照片和Omega的手指一起攥在了手裡。
Alpha仍舊垂著眼睛,語氣十分平淡:“為什麽要洗標記?你很想離開我嗎?”
“不愛我了麽?”程屹聞略微抬了抬眼,去摸虞以諾的臉頰,摸到了一手冰涼的眼淚,“還是說你已經厭倦我了。”
“寶寶,我不想強迫你。”Alpha看著他,抬手撥開Omega的衣領,盯著他如今乾乾淨淨的腺體波瀾不驚地開口,“所以你自己解釋給我聽。”
第54章 “我覺得好髒。”
虞以諾不想掉眼淚的,因為一掉眼淚就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了出來。所以他嘗試過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不爭氣地在程屹聞面前敗下陣來。
後來他想明白了,他控制不住眼淚是因為他還喜歡。程屹聞一凶他虞以諾就會覺得委屈,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在這段糾葛裡遊刃有余的永遠是程屹聞。
因為不喜歡才會遊刃有余,因為不喜歡才會騙他、威脅他、玩弄他。真的會有人為了騙一個人如此處心積慮嗎?施抒佑好像一點都沒有說錯,自己被騙得底褲都不剩了居然還沒鑽出這個怪圈。
那不喜歡就好了啊?不喜歡至少不用那麽傷心,憤怒憎恨都比愛與喜歡來得簡單純粹,為什麽要喜歡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呢?
朋友們一直都調侃說虞以諾是鐵石心腸,他看上一個Alpha並為之長情的可能性幾乎等同於買彩票中獎的概率。既然本性如此,那放棄不是也應該很簡單嗎?
本來一開始程屹聞吸引他的就是長相,現在他做了那麽多讓自己無法容忍的事,再好的皮囊到這個時候也應該失去吸引力了吧。
虞以諾忽然覺得害怕,恐懼,從視頻到照片,程屹聞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不應該再被這副皮囊欺騙。然而他卻更難過了,為什麽程屹聞一旦對他露出哪怕只有一點點假裝出來的喜歡,他就覺得自己還可以原諒——明明對於虞以諾而言,不喜歡比喜歡要來得簡單得多。
Alpha一松手攥在手裡的那些照片便紛紛從掌心裡跌落,程屹聞瞧著散落在腳邊的照片,彎下腰又重新一張一張撿了起來。他直起身的時候虞以諾還站在那裡哭,他哭也不是像床上那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法,程屹聞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去撕牆上剩下的那些照片。
虞以諾睜大眼望著他的背影,緊緊抿著唇。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下,Omega哭得安靜極了。
客房裡的燈光亮得有些刺眼,那些露骨的照片逐幀逐幀把當時的情景刻畫了下來。撕到倒數第二張的時候虞以諾忽然開口了,由於哭泣他的嗓音透著微微的啞。
“……太髒了。”
程屹聞動作一滯,手裡的照片被手指彎出一個不明顯的折印。照片裡Omega漂亮的眉眼愣愣地望著鏡頭,顯然不知道不遠處的鏡頭把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折印恰好把Omega的臉分割成兩半,Alpha低著頭,慢慢把那道折印撫平。
虞以諾歪了歪頭,唇瓣上沾了淚水,鹹澀的味道充斥在舌尖。他垂下眼睛,掛在睫毛上的眼淚沿著臉頰流了下來,變成一道新的淚痕。
“為什麽要讓一個不喜歡的Alpha在自己身上留下標記?”虞以諾看著那些照片咧開嘴笑了一下,他說得慢,導致每個字都變得異常清晰,“程屹聞,我覺得好髒。”
照片已經全部撕下來了,Alpha仰起頭看著這面空蕩蕩的牆。這些照片似乎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虞以諾遵循了他的意願,大大方方地把內心的想法展示給他看。
——“不喜歡”,“不愛”,“想離開”。
從小被寵愛的Omega永遠懂得用怎樣的方式最傷人,程屹聞卑劣至極,他的愛自然也是肮髒的。虞以諾承載了那麽多的愛,他根本沒有理由對程屹聞這樣的人多看一眼。
所以虞以諾的喜歡是意外,畢竟他們的相遇也是意外。當初他一不小心撞破了喬景的計劃,才在虞以諾被下藥以後帶走了他。
其實可以放他走的,聯系他朋友或者家人帶走他,但程屹聞卻貪心了。他在暗處躲藏了太長時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樣的機會,程屹聞無法說服自己控制腦海裡一直滋生著的,那些無比陰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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