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聽最後受不住地倒在床上,黑發在白色的被褥上四散開來,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用力得脖子都氣血上湧,他覺得自己腳趾可能抽筋了。
“呃……!長痛,長、長痛!放手!”
第24章 “老公,他們欺負我。”
手掌下的肌肉在不受控地細細抽搐,許寄放開,他有些遲疑,“哭了?”
睡衣的領子被蹭開了些,黎聽捂著臉吸了下鼻子,似乎在平息呼吸,過了好一會,他才挪開了手臂,坐起來,啞著嗓子道:“沒有。”
許寄看到緋紅染上了對方的眼尾,一直連綿到臉頰,眼睛濕潤透亮,仿佛含著一抹汪泉春色。
饒是許寄,也被這一幕美得有一瞬的失神,太有衝擊力了。
黎聽卻覺得丟人,他攏了攏衣領,想站起來去洗手間,不料抬腳的那一刻,疼痛像電流一樣從小腿傳到大腦,他“嘶”了一聲,差點要摔。
許寄托住了對方的手臂。
黎聽甩了甩腿,倒吸一口冷氣,“我怎麽覺得更痛了呢?”
許寄解釋道:“是這樣的,頭一兩天會更痛些,之後就好了。但如果不揉開,你這塊那麽大,可能一兩個月都消不了。”
黎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瘸子,他悵然道:“所以還是長痛好啊,起碼之前摁才痛,現在不摁都痛。”
許寄很敷衍地“嗯”了一聲,他看到黎聽腳踝上有一圈紅紅的指印,好像是剛剛為了禁錮住不讓對方縮腿時留下的。
他拿上換洗衣物進了洗手間,腦海裡莫名出現一個念頭:這也太容易留印子了吧?許寄不知怎的又瞟了幾眼,總感覺有點色情啊……
結果黎聽一覺睡醒,發覺更痛了,痛到走路都顫顫巍巍的。
許寄皺著眉,道:“你今天別去滑雪了,在酒店裡躺著吧。”
黎聽原以為再次被扔下會讓他不爽,沒想到心情竟奇異地痛快,有種終於可以偷懶躺平了的感覺。他突然醒悟過來,對啊,之前的他為什麽雷打不動地跟著許寄那幫對滑雪上癮的人的作息啊?他完全可以睡到中午十二點,然後慢慢吞吞地去吃午餐,下午再出門隨便滑一滑啊?
可惜在他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今天,距離回程只剩下三天了。
到了傍晚,黎聽腿上的痛已經減緩了很多,看來許寄沒有騙他。雖然瘀血看著更大一片更恐怖就是了。
許寄一進門就先去檢查黎聽的腿,他輕輕摁了摁,“痛嗎?”
黎聽反射性地動了下,“還行。”
許寄去洗手,隨口問道:“那明天滑嗎?”
黎聽想了想,“去吧。”
可能是最後一天的緣故,許寄不像之前那樣瘋狂滑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了,也沒有那麽講究技巧了,他輕松地立在板子上,隨著心情動腰腹,盡情地感受周遭冰雪的冷冽氣息。
黎聽因此能夠勉強跟上,他在旁邊喊了一聲,“許寄!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滑雪?”
許寄道,“可能是我爸媽不讓我玩吧。”
好叛逆……黎聽雪鏡底下的眉毛皺成一個迷惑的弧度。
兩人安靜地滑了一會,許寄突然靠邊刹車,停了下來。
黎聽猝不及防,再加上新手刹車沒那麽有效率,總之等他悠悠停住時,兩人的距離已經相隔了一百多米。
黎聽無語幾秒,勤勤懇懇地往回爬。
走近了他才發現許寄一動不動,屏住呼吸像是怕嚇走什麽東西一樣。
黎聽也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把臉湊過去,用氣音道:“怎麽了?”
兩人撐著膝蓋,靠得很近,許寄盯著一個方向,“那邊有一隻狐狸。”
黎聽順著視線仔細看,的確有一點暗淡的褐色躲在雪堆後,狐狸見他倆好像不是壞人,便輕車熟路地從雪上跳下來,踱步到兩人面前。
許寄猜:“餓了?”
黎聽答:“可能是。”
許寄頓時把手伸到背包裡翻了翻,他記得今天早上應該有帶火腿腸出門。
布料摩擦發出噪音,狐狸卻不害怕,好像知道這個聲音是能吃到食物的信號。
“別,”黎聽卻製止道,“別給它吃的。”
許寄翻找的手頓住,“為什麽?”
黎聽側目,認真道:“你看到狐狸的尾巴和後肢了嗎,那裡的毛幾乎都掉光了。健康的狐狸毛發是赤橙色的,但你看,這說是褐色都過分了吧?”
的確。許寄安靜地聽著。
黎聽回想了下原因,“因為我們的食物有很多添加劑吧,吃多了就會掉毛,並且好像脫毛這種症狀已經算輕了,嚴重的會因鈉超標死亡。再加上我們喂多了,形成依賴,野生動物慢慢的便會失去捕獵的本性。”
許寄平常不關注這方面的內容,這些知識還是他第一次聽,他看了看狐狸可憐兮兮的眼睛。
明明聽了黎聽的科普,但他仍然有些挪不動腳,餓死和禿毛,怎樣想都是禿子比較好吧?
“走吧,”黎聽回頭,他好似知道許寄在想什麽,“而且一根火腿腸它也吃不飽的,只會讓它更餓。”
許寄狠了狠心,跟著黎聽離開了。
兩人重新上了雪道,板子在雪面上流下一段流暢的線條,沉默片刻,許寄問:“你怎麽知道的?”
黎聽第一次沒聽清楚,許寄提高音量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