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了個海豹炸毛的表情包,隱蔽地撒了一下氣。
車窗外風景開始倒退,虞衷忙打字:好了,先不和你說話了,你也不要找我,車上看手機會犯惡心,我們下車後再說。記得系好安全帶。
虞衷把手機放下,插上耳機往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假寐了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被人輕輕推醒的時候,虞衷還是懵的,揉著眼睛發了好幾十秒呆,才看到身邊人不再是徐安,而是祁月塵。
“已經到了嗎?”虞衷以為祁月塵是快下車時過來找他。
“還在停車。”祁月塵說。
虞衷這才發現車廂內大家都還沒開始活動。
他後知後覺:“你什麽時候換過來的呀……”
“車發動沒多久後,”祁月塵側過頭看他,“找了個借口,和徐安換了。”
“給你發了幾條消息都沒回。你睡得好沉。”他又說。
虞衷低頭去看祁月塵發了什麽。
Y:沒關系,我等下就和他換。
Y:他又在看你。
Y:算了,現在就和他換。
Y:我過來了。
消息來自四十分鍾前。
“原來那麽早。”虞衷放下手機。
“你之前好像不太高興,所以我想盡快換過來。”
虞衷回憶了一下,否認:“我沒有不高興。”
祁月塵輕輕勾了下嘴角。
“車停好了,下車吧。”他說。
測量用到的儀器比較重,幾乎都是男生在拿,虞衷也被分到一個三腳架。走在荒涼的郊區,乍看上去一群人竟有點像土木人。已經有人拍好照片發了朋友圈,配字戲稱自己要去搬磚。
虞衷和祁月塵在不同的組,負責的區域也不一樣,等到現場後就不得不分開。老師把相關PPT發在群裡,虞衷點開看了遍,彎下腰開始認真測量數據。
徐安就在不遠處幫忙立標尺。
他在記錄數據的間隙中逐漸意識到什麽,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對上徐安看著自己,有些出神的視線。
兩人對視的時候徐安明顯眼中流露出一絲慌亂,接著很快恢復自然,朝他又笑了下。
虞衷沉默著收回目光,找借口換同組另一個男生使用儀器,自己去整理數據,盡可能錯開徐安目所能及的區域。
他們這組效率很快,作業很快就做完了。在群裡上傳完所有整理好的數據後,虞衷往祁月塵所在的那組走,但沒看到人。
“祁月塵在哪裡?”他問蹲在地上正拿手機拍筆記的女生。
“他在那顆樹後面,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吧,”女生抬頭看了眼他,笑了笑,“你找他啊。”
“嗯,謝謝。”虞衷轉身往對方所指的方向走。
他們在一個小陡坡上測量地形,再往上走就是山地,很荒涼,不遠處是馬場和野生動物園,還有濕地公園,已經有人在商量下午去那邊野炊。
虞衷繞過那幾棵樹,卻沒看到人。
他在微信上給祁月塵發的消息也沒得到回復。
踏在幽靜的小路上,腳下是松軟的落葉,所有的喧囂似乎遠去了。虞衷逐漸想到一些恐怖片的鏡頭,他停下來鎮定了幾秒鍾,又看了眼手機。
對話依舊停留在自己發送出去那一幕。
他突然有種擔心的情緒。
這裡人這麽少,祁月塵為什麽一直不回消息。
心懷不安地加快了腳步,但沒走出多遠,虞衷被腳邊一塊石頭絆到,身形不穩地晃了晃,又踩到一根滾木,最後整個人往地面撲去,跌進一灘水坑。
泥土的腥味從鼻端傳來,接著是潮濕,還有腿上的刺痛感。虞衷很冷靜地迅速爬起,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泥點,同時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衣服又髒又濕,風吹過帶走身上溫度,額外的冷。
“小虞?”祁月塵終於出現了。他快步走了過來,等看清虞衷周身狀況後,表情變得有點冷。
虞衷抬頭看他,小聲說:“我摔倒了。”
他努力去擦身上的泥。
“別擦,”祁月塵捉住他的手腕,“已經不能穿了。”
“那怎麽辦?”虞衷覺得好冷。
他看到祁月塵開始脫衣服,下意識轉身去躲,很快又轉回來:“你在做什麽啊?很冷的。”今天還是多雲刮風的天氣。
“換上。”祁月塵裸著上身,遞過來一件長袖內搭,上面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
虞衷本來想拒絕,但看到祁月塵神色不虞,隻好接過換。
對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長出一截,松松垮垮的,稍微一扯就能看到肩膀。祁月塵一言不發,又把外套給他披上,自己隻穿著一件襯衫。
怕弄髒衣服,褲子也褪了下來,膝蓋上新鮮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兩人都注意到了。
祁月塵的臉色愈發陰沉。
“好像也是剛才摔到的,”虞衷下意識去檔,但被祁月塵抓著手腕不能動彈,“只是看上去很嚴重,其實沒什麽感覺。”對方沉默的樣子令他有些不安。
兩人又互換了褲子。
虞衷穿的是有系帶的寬松運動褲,套在祁月塵身上就變成了九分褲,和那件襯衫也不搭配。
“去車上。”祁月塵簡短地說。
虞衷跟在他身邊,覺得祁月塵好像穿得太少。
“你也上車吧,不然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