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店還有賣的凍梨凍柿子;
滿滿地盛在籃子裡, 表面覆有一層白霜, 看上去結實而飽滿, 價格意外地美麗。
“要不要嘗幾個,”虞衷有些心動,“想吃冰的。”
祁月塵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可以買, 不過少吃一點。”
虞衷也同時被提醒到什麽,臉又紅了。
於是他們隻買了一小袋嘗鮮。
雪下了一整夜,積雪高度直沒腳面,路上有許多無人來過的區域, 新雪平整地覆蓋在上面, 走過會留下一串腳印。
兩人一起走過, 腳印也成雙成對。
快回到酒店的時候,虞衷一抬頭, 發現不遠處的煙霧是罕見的粉紅色。
“看。”他興奮地指給祁月塵看。
祁月塵將相機鏡頭對準他。
虞衷很配合地彎起唇角。
曾經冬天是令他覺得壓抑的季節。
濃雲、濕冷、連綿的雨, 黑壓壓的天空看不到陽光。
他時常會有「熬不過這個冬季」的沮喪感。
但今年不是,現在不是。
他第一次有「冬天是溫暖的」這樣的感覺。
厚厚的羽絨服,毛絨手套, 戀人的吻。
這樣想著他就從身後抱住祁月塵, 眼睛亮亮的, 但聲音很小,有些害羞地說:“我也好喜歡你。”
祁月塵抓住他的手轉身,冰涼卻柔軟的嘴唇落在他唇角處。
“那叫聲老公?”
虞衷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
祁月塵歎了口氣:“昨晚寶寶還很熱情呢。邊咬著我邊喊老公,還扭得那麽可愛,含著吐字不清的時候也要叫老公,等清醒過來就又變得這樣冷酷無情。”
這樣的指責讓虞衷再次羞恥起來,他覺得自己身體又開始發熱,趕緊後退一步,手指絞動,目光閃躲著:“才不是這樣的……”
“嗯?”祁月塵笑了笑,又往前逼近。
虞衷退無可退,隻好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說:“老公。”
祁月塵捏著他的下巴開始親他,笑眯眯地:“我愛你,老婆。”
窗外突然亮了起來,一道道虛幻的光束從地面升騰而起,直射天空,黑夜被照得絢麗多彩,宛若科幻。
是罕見的寒夜冰柱現象。
屋內,虞衷乖乖抱起雙腿,嘴唇顫抖著,喊了一遍又一遍的老公。
——
第四天他們才從酒店離開,出發前往北極村。
公路兩側是晶瑩漂亮的霧凇,大地沉睡著,落雪也無聲。司機是當地人,一路和他們說說笑笑,用帶有方言的口音向他們推薦可行的遊玩路線。
虞衷手機被凍關機了,索性直接放進包裡,聽祁月塵和司機說話。
“好像小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講的是霧凇,”虞衷回憶著,“漢字似乎也有顏值,總之這兩個字我還覺得蠻好看的,組合在一起也是如此,當時我就很好奇,霧凇到底是什麽樣的,真的和課文裡描述的那麽美麽。”
“小時候的小虞,聽上去似乎也是個很可愛的小孩呢。”
“才不是……那時候我是班裡個頭最小的一個,膽子又小還不愛和人說話,特別悶,挺沒意思的。”
“還好,我喜歡安靜的小孩。”
虞衷靠在祁月塵肩上,輕輕地點了點頭。
“只是好遺憾,小時候我們沒見過面。”
“也不一定,你不是說你小時候在市體育館學過網球嗎?我那時候也參加過好幾期訓練營,跟的王教練,拍過集體照。”
虞衷抬頭看祁月塵:“真的嗎?那就是我的教練,這麽說我們也許見過幾次面呢。”
“你小時候是不是很愛哭?”
虞衷回憶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是的。”
“那應該沒錯,”祁月塵撩起眼眸朝他笑,“我記得遇見過一個才到我胸口的小孩,丟了媽媽新拍的網球拍不敢回家,一個人蹲在場地角落哭,怎麽哄也哄不好,沒辦法隻好把我的網球拍送給了他。”
虞衷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是你啊……”
“小哭包。”祁月塵勾了勾唇。
這樣意外發現的羈絆讓虞衷更有種命中注定的奇妙感。
也因此更為開心。
似乎每發現某處相同的點,都會讓他覺得兩人之間很有緣分。
就好像天生一對;
他們去馴鹿園看麋鹿,一開始沒有鹿理他們,等兩人拆開剛買的乾苔蘚,四五隻小鹿歡快地圍著他們開始討要食物,虞衷沒見過這樣的架勢,被長角的鹿追著跑,祁月塵站在旁邊看他,一直在笑。
接著穿過大片沉寂高大的原始白樺林,虞衷怕滑倒所以一直緊緊牽著祁月塵的手,非常小心地看著腳下,很笨拙地慢慢前進。林間時而飛過山雀,這些小動物並不怕人,偶爾會大膽地在他們肩上停留片刻。
到中俄邊境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冰封的江面反射著淡淡金光,跨過江就是另一個國家了。有人在這邊玩潑水成冰,虞衷試著吹了個泡泡,六角冰晶很快浮現在球壁,旋轉著凝結成冰,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鍾。
喂了村裡的狗狗,路過慵懶的橘貓,新買了一袋凍梨,然後被冰到牙齒,最後被祁月塵以檢查蛀牙的名義親了。
擁抱自然會讓人心境變得非常平和。
就像來到天堂角落,另一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