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身高差距的原因,沈峭沒有聽清,臉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緊接著,程斯蔚看見他微微傾下身去聽女生說話,眼睛盯著斑馬線,右手不緊不慢地擰著礦泉水瓶蓋。
綠燈亮了,沈峭重新直起身,搖了搖頭之後邁開腿往這邊走,沒有走出幾步,程斯蔚就和沈峭對上視線。
“你來早了。”看著走過來的沈峭,程斯蔚主動開口。
沈峭輕微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你朋友?”林崢看了眼沈峭,轉頭問程斯蔚。
“不是,是我媽安排的人。”
“哦,那要把他甩掉嗎。”林崢的語氣毫不客氣,沈峭拉開車門上了車,臉上沒什麽多余的表情。
“沒事兒,讓他跟著唄,又不影響我們玩。”程斯蔚繞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衝著林崢說:“別讓你家來接了,坐我車去吧。”
林崢衝他擺擺手:“都快到了,不行你先過去。”
也行,程斯蔚坐到副駕駛位置,沈峭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程斯蔚系好安全帶跟他說:“我坐這兒方便給你指路,那個地方還挺遠。”
沈峭沒接話,沒給程斯蔚和賀萊林崢打招呼的時間,踩了一腳油門,車就飛了出去。酒窖地址遠在市區之外的山腳,如果不堵車的話,差不多需要四十多分鍾的車程。程斯蔚把座椅調低,整個人幾乎平躺在副駕駛位上,只要稍稍偏過頭,就能看見沈峭的後腦杓和一點兒側臉。
後來程斯蔚也是這麽做的,他側過頭,看著光線下沈峭輕微透明的耳廓,還有耳後沒了創可貼遮蓋下的蜿蜒傷疤。
“剛剛你是碰到熟人了嗎?”程斯蔚開口問,沈峭沒回答,只是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程斯蔚又接著說:“在馬路對面,我看見你跟一個女孩子說話。”
“不認識。”沈峭打了左轉燈,慢慢開口,“她問我是不是學校的學生。”
“哦。”程斯蔚笑了笑,“那是搭訕。”
被年輕靚麗的女大學生搭訕還是挺有面子的事兒,但沈峭表現的還是很冷淡,程斯蔚甚至覺得沈峭壓根兒不知道搭訕是什麽意思。車廂裡很安靜,程斯蔚能聽到自己和沈峭交錯的呼吸聲,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
程斯蔚低頭看了一眼,是賀萊的信息。
【那個沈峭,我真的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第5章
酒窖開在遠離市區的郊外,穿過一條筆直的公路,很快就能看到源城最高的那座山。山峰高度駭人,是外地人看到會發出感歎的程度,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個土堆子。
程斯蔚到地方的時候林崢他們還沒來,他先下了車,在外面站了幾分鍾就覺得熱,程斯蔚俯下身,敲了敲車窗。深灰色的玻璃一點點搖下來,程斯蔚看著沈峭的眉骨,眼睛,鼻梁逐漸露出來。
“外面熱,你窗戶別關了,給我透點冷氣出來。”
這話說的沒有一點兒道理,但沈峭只是點點頭,把車窗全部搖下去之後,還把空調風速調到最大。
又等了十幾分鍾,一輛白色商務車從高架上開下來,賀萊一下車就開始扶著樹乾嘔,埋怨林崢不讓他坐副駕駛,搞得他半路就開始暈車。
“走遠點兒吐。”林崢說。
今天打牌的局主要邀請的是林崢,程斯蔚和賀萊就是跟著湊熱鬧,程斯蔚牌技不佳,帶來的錢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賀萊跟他技術差不多,但是人菜癮大,起勁兒的時候拽都拽不走。
“你就別跟著進了,車上等吧。”林崢看了一眼坐在車裡沒動的沈峭,語氣冷淡。沈峭從始至終都沒看他,更不要提回應了。林崢脾氣火爆,趁他還沒發作,程斯蔚插了句嘴,跟沈峭說:“我們仨去玩一會兒,如果我媽問起來,你知道怎麽說吧?”
沈峭很輕地點點頭,回答說:“知道。”
這邊賀萊終於吐夠了,擦了擦嘴就跟著他們往裡進,林崢在進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問程斯蔚:“你們家找的人現在連培訓都省了嗎?”
“又不是你的人,還指望他對你點頭哈腰啊。”程斯蔚瞥了他一眼。
林崢也不生氣,想了一會兒說了句也是。
進入大門,接待走在前面給他們打燈,連著下了兩層樓梯,光線才亮了一些。林崢走在最前面,他掃了眼有些空蕩的大廳,步子一頓,偏過頭壓低聲音跟他們說:“感覺不對勁。”
來的人太少了,程斯蔚歪頭看了一眼,大廳裡的牌桌只有一張有人,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高腳凳上,看見他們下來,視線往他們這邊掃。往包廂走的時候,賀萊小跑了兩步跟程斯蔚他們並肩走,停了停問:“要不要撤啊。”
“先看看情況。”林崢說。
包廂門推開,接待人員幫他們打開燈,面積很大的空間裡放著一張圓形牌桌,五張絲絨單人沙發整齊地圍在桌邊。看見他們走進去,接待人員往後退了一步,說去給他們找一名荷官。
門剛關上,程斯蔚反手把門落鎖:“在咱們之前就有人在這兒了。”
“是。”林崢深吸了一口氣,“有煙味。”
盡管檀木熏香味道很重,但對於不抽煙的人來說,還是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是誰叫你來玩的?”程斯蔚看著林崢。
“陳文楷。”
“大哥,楷子在國外還沒回來。”賀萊仰頭歎氣,“你沒關注他社交軟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