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喘著喘著,視線越發清明起來,看到自己的媽媽,就痛苦地掉著眼淚,用微弱嘶啞的聲音說媽媽脖子痛。
可被薑誠摁住的那個大漢卻不明白孩子這時候能呼吸能喊疼是好事,他失控地用盡全力推開摁著他的薑誠,再次試圖攻擊唐修。
“你又幹嘛你他嗎瘋了!!”薑誠一邊罵著,一邊想再次控制住他,卻發現自己的腿好像在剛才的拉扯中扭傷了,使不上力,他居然爬不起來。
一瞬間他臉色慘白,絕望得渾身發抖,眼淚一下就布滿眼眶。
然而那個大漢剛剛撲過去,衣領就被人死死拽住,他被勒得雙眼發白,那人猛地一使勁,把他往後狠狠甩開,又一腳將他踢得滾出了好幾圈。
薑誠看清來人,眼淚就飆出來了:“哥!”
“別哭,有沒有受傷?”薑默一邊提防著大漢再次突起,一邊啞聲問薑誠。
薑誠努力忍著眼淚拚命搖頭:“沒、沒有,我沒有,但是嫂子、嫂子他……”
大漢挨了這頓打,更加失去理智了:“他娘的誰打老子!!你們要幫著殺人凶手!!我就把你們一起打死!!”
“阿毛!”薑默厲聲喊道。
頓時阿毛帶著幾個人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衝了出來,當場將那個大漢製服,順便把試圖跟他們打架的村民也揍了個鼻青臉腫落花流水。
薑默轉過身直接朝唐修跑了過去。
唐修察覺到有人在朝自己衝過來,頓時蜷縮起身體,胳膊交疊著擋在小腹上,脊背輕輕顫抖著,呼吸聲粗重而艱難。
給他包扎的醫生連忙道:“先生您動作輕點,唐醫生剛剛已經受驚了,失血太多人有點迷糊……”
薑默看到唐修半邊肩膀都是血,又聽到醫生說的話,心疼得幾乎要發瘋,他甚至後悔剛才沒有把那個大漢打死。
“傷怎麽樣?”他沉著氣問醫生。
“沒傷到重要血管,血止住了就沒事,但是傷口太深了,肯定特別疼,”醫生歎了口氣,“那個瘋子是想要唐醫生的命的。”
“……”薑默拚命克制自己的情緒,放輕動作在唐修面前蹲下來,握住了他冰涼的,混著血和冷汗的手,啞聲輕輕地道,“阿修,是我啊。”
唐修聽到他的聲音,怔怔地抬起頭來,瞳孔一片渙散,卻漸漸聚起了光。
“薑默……?”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就有些焦急地喊他的名字,用低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薑默靠過去將他護在懷裡,吻著他汗濕的額發和蒼白的額頭,輕聲道:“是我,別害怕。”
唐修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更加凌亂,他一隻手反握住薑默,咬著牙忍耐著肩膀上刀傷帶來的劇痛,抬起另一隻手,胡亂地在薑默身上摸索著,喘息著道:“你、受傷了嗎?”
薑默微怔:“我沒有。”
唐修緊皺著眉搖頭:“那你手上……怎麽濕了……是不是血?我聞到血腥味了……”
“我看不清,你別騙我……你叫阿誠來……阿誠——”唐修急得嗆咳起來,咳嗽震得傷口更痛,他臉色越發灰白,“阿誠在哪?他是不是、也受傷了……”
薑誠聽到唐修叫自己,連忙抹了抹眼淚,咬緊牙關忍著疼爬過去:“嫂子我在這裡!我沒事的嗚嗚嗚,你不要說話了,傷口是不是很痛。”
唐修還是不信,他緊緊抓著薑默,喘息著艱難地道:“薑默……你看看阿誠,我這邊包扎好了沒事的。小孩兒剛剛被人欺負了,你看看他……”
薑默抬頭看到薑誠僵硬無力的腿,瞳孔驟然緊縮,薑誠拽住他的衣角拚命搖頭。
“……他沒事,還能那麽大聲哭,能有什麽事。阿修你不要亂動了,傷口會裂開的好嗎,聽話,”薑默按捺著想要把那個大漢千刀萬剮的衝動,將唐修牢牢地抱緊,在他耳邊顫聲安撫,“沒有別的人受傷了,你放心。”
“你又騙我,你手上……”
“我手上是你的血!”
聽到這句話,唐修整個人瞬間像是脫了力一般,除了仍舊緊緊握著薑默的手,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那就好……”他吃力地笑了笑,是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
薑默心臟疼得幾乎快裂開。
什麽叫那就好。
他的阿修,從小被爸媽捧在手心裡呵護著長大的,像瓷娃娃一樣精致又脆弱,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痛,肯定委屈壞了。
要是以前,他應該會跟他抱怨很痛,怪他怎麽來得這麽慢。
可現在他沒喊一聲疼,他只怕他和阿誠也會受傷。
薑默小心翼翼地將他打橫抱起來,沒注意到唐修原本一直握著他的手慌亂無措地抓了幾下空氣,隻覺得懷裡的人分量比起之前,已是輕得離譜,身體還在遏製不住地發抖,體溫低得令人心驚。
他對遠處的阿毛喊道:“阿毛,你別打了,過來護著阿誠!”
唐修在他懷裡抽搐了一下,因為心臟突然很難受,薑默的聲音太大了。
他用力按住胸口,難耐地轉過臉往薑默懷裡靠,很輕很輕地低吟了一聲,沒有讓薑默看到他臉上痛苦蒼白的神情。
薑默抱著他離開身後的那邊嘈雜混亂,放到乾淨溫暖的房車裡,拉車窗簾打開強暖氣:“休息一下,有我在你什麽都不要想。”
“我沒事的……不要緊,”唐修人已支撐到強弩之末,卻還是摸索著握住薑默的手,對他扯出了一抹模糊的笑容來,“你忙的話……就走,但是要、叫醒我,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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