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像是個商標。
薑誠在薑籬睡著的時候看了她放在床頭的眼鏡,上面有一模一樣的商標。
他心跳如雷手腳冰冷,卻還是輕輕地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靜。他躲進廁所開著冷水從頭到腳澆了自己無數遍,然後走出來,將監聽設備插到了薑籬常用電腦主機後面的插口。
第二天薑默和梁岩抵達天河酒店,他一邊監聽著姐姐和姐夫的對話,一邊跟小Q保持聯系。
薑誠:【告訴我今天的計劃。】
小Q:【你不需要知道。】
薑誠:【我姐姐跟我姐夫一直通過那副眼鏡保持聯系,我現在正在監聽我姐姐,你必須告訴我完整的計劃,我才能判斷我姐姐那邊會不會給出什麽跟我哥的計劃相悖的指令。】
小Q:【告訴我你姐姐在安排什麽,我來判斷。】
薑誠:【……行。】
接下來,薑誠一五一十地給小Q轉述了薑籬對許琛說的每一句話,小Q沒有發現薑籬給出了什麽不合理的指令,她完完全全是在讓許琛全力幫助薑默把今天的計劃完成。
薑誠:【是不是……沒有什麽問題?】
小Q:【雖然他們沒有破壞計劃的意圖,但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沒有人他們跟他們細說的前提下,他們已經對這次的整個計劃了如指掌。】
薑誠:【他們是不是有更大的野心……想等我哥處理掉最強勁的對手之後再坐收漁利?】
薑誠手指僵硬地敲著鍵盤,腦袋裡面一片混亂,完全沒有意識到薑籬那邊忽然沒有聲音,且她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後。
就在他屏息等著小Q回復的時候,薑籬輕輕地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歎息著道:“阿誠。”
薑誠劇烈顫栗了一下,慘白著臉上蒙著一層冷汗,抬頭怔怔地看著薑籬。
薑籬的臉上也沒有血色,苦澀地衝薑誠笑了笑:“你懷疑姐姐了嗎?”
薑誠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眼眶漸漸泛紅濕潤,張著嘴微哽地喊了她一聲“姐姐”。
薑籬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問:“你在和誰說話?是你很信任的人嗎?”
薑誠紅著眼睛哽咽著道:“我想相信姐姐,你疼哥哥勝過疼我,你不會害他的。”
薑籬坐在薑默身邊,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那你為什麽要這麽難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跟姐夫……”
“那是因為你姐夫動了歪心思,我不得不時時刻刻控制他提醒他,”薑籬輕輕幫薑誠擦拭眼淚,“今天若不是姐姐一直攔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麽對阿默不利的事情……”
薑籬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臉色凝滯,像是在仔細聽著什麽,然後她神情忽然染上了極度的恐慌,扣住薑誠的肩膀拚命搖晃:“阿誠,你快,你現在趕緊去拿倉庫裡那箱仿製的梁家服飾趕去天河酒店,你姐夫瘋了,沒把這個帶過去,這是很重要的一環,如果不及時送到,阿默會有生命危險!”
薑誠慌忙關掉電腦收拾起來,胡亂抹了把自己的臉:“倉、倉庫,哪個倉庫?”
“跟姐姐過來,快!”
—
薑誠開著車趕往天河酒店的時候,不停嘗試聯系薑默和小Q,包括他認識的幾個薑默身邊的人,但是都沒有任何聲訊,留言也沒有得到什麽回復。
他看著面前盤旋蜿蜒的山路,還有擺在車頭上他們三姐弟的合影,忽然覺得難過鋪天蓋地地壓住他周圍的所有空間,他呼吸困難,只能失控一樣地掉眼淚。
因為他知道姐姐可能在騙他。
如果她真的想要監控姐夫,用眼鏡這種可以讓被監控人自主摘取的儀器,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這就是他們的聯絡工具。
他心裡很亂,想冷靜下來仔細整理思路,卻發現自己開始覺得困倦,四肢發軟,腦子也越來越沉,他驚慌得直冒冷汗,卻發現自己的腳已經連踩動腳刹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想到自己屋內的香薰燈,眼淚忽然奪眶而出。
他顫抖地喘息著,拚了命地攢著全身力氣去踩刹車,仍舊是無濟於事。
他忽然毛骨悚然地明白過來,不是他沒有力氣。
是刹車被破壞了。
他對面的山路上開來了一輛重型卡車,司機手中的對講機傳出了薑籬平靜的聲音:車牌BK8756,撞過去。
司機略有遲疑地道:“薑小姐,您確定嗎?”
“撞過去。”薑籬聲音嘶啞,又重複了一遍。
人煙稀少的山路上,突兀響起了兩車相撞的巨大轟鳴聲以及輪胎在地上打滑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
一段深灰色的路面上,落滿了零碎的汽車殘骸,也浸滿了猩紅的鮮血。
一隻屏幕碎裂的手機,顯示著一條還未來得及發送的信息。
【你是我最愛的姐姐,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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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過後的天河酒店一片狼藉,滿地的死者傷員,彈片木屑碎玻璃浸在他們身上流出來的鮮血裡,觸目驚心又令人作嘔。
唐修背著巨大的醫藥箱在偌大的酒店中尋找著薑家的傷員並進行救治,不斷的蹲下起立、勞碌奔走,他懷孕七個月的身子已然有些支撐不住,只能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扶著所有能扶的東西,吃力地邁著浮腫沉重的腿去找下一個傷員。
他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個人,但是一直沒有看到薑默,槍戰開始之後他就和他斷了聯系,現在他怎麽也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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