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傷……”小秋語無倫次的,話完全說不清楚,看薑默好像不會過來抓他,他就踉踉蹌蹌地跑回原來的地方,把被熱粥泡得又濕又黏的本子和筆撿起來,淡淡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
他把薑默摔在地上的飯盒也撿起來,嘶聲問他:“還……喝粥嗎?”
沒等薑默回答,他就喃喃自語地說:“不喝了……你不喜歡……”
他說的這些,薑默一句都沒聽清,就啞著嗓子問他:“你說什麽?”
“我不說了……不說了,”小秋下意識地覺得薑默是煩他的聲音,條件反射一般地道,“我找東西……寫,你等等我。”
他在本子上翻找著乾燥的紙張,燙傷的手指看起來動作很是扭曲,下頜流下來的那種淡血色液體好像一直沒有停過。
那時候,薑默以為,他額頭上的血是混著冷汗流的,血色才會被衝淡。
很久以後才知道,還有很多眼淚。
或者,更多的是眼淚。
原來那時候,他不只是打翻了一碗粥,還摔碎了一顆世界上最愛他的心,摔得四分五裂,裡面所有的感情都藏不住了,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眼淚,一直流啊流。
第38章
小秋翻到了一張沒有被浸濕的紙,握著筆在上面寫字,他的手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紅腫燙傷,寫字很慢,薑默看不下去,邁開步子往房間裡走,把他嚇得往遠處挪了好幾步。
薑默皺了皺眉,從屋子裡拿了瓶水和兩隻冰袋出來給他:“先用水衝一下手,再冰敷……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小秋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然後把寫了滿滿一頁的紙撕下來遞給他,接過他手裡的水和冰袋。
薑默攤平那張紙,上面的字他都有努力地寫得很工整,一筆一劃的,就像小孩子剛開始學寫字時一樣。
【我喜歡的人跟你是一條心的,我擔心許醫生會害到他,所以才來查。】
【他沒有什麽話語權,我告訴他沒有用。你平時很忙,我寫字慢,跟你說不上話,也沒有你的什麽聯系方式,這些在基地都是保密的。】
【我打聽了很多人,知道小薑總是你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才想辦法聯系上他。他來告訴你的話,你應該可以聽進去。】
【許醫生手上有我的把柄,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但是我一定不會傷害你的。】
【你要我怎麽證明都可以。】
薑默無聲地看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咳嗽兩聲將紙張疊好收了起來,抬眼發現小秋還沒把瓶蓋擰開,他的手真的燙得不輕,十分不靈活。
薑默蹲下去,接過他手裡的水,小秋細瘦的手指顫了顫,便往回縮去。
薑默不動聲色地幫他把水打開,將他的手拉過來,把涼水緩緩倒在他紅腫的手背上。
小秋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呼吸都是輕輕的,好像在屏著呼吸看自己的手。
“頭上的傷還流血嗎?”薑默看了看他額頭上血糊糊的紗布。
小秋搖頭。
薑默拿起那兩隻冰袋起身,聲音暗啞地道:“進去說話。”
小秋點了點頭,雖然剛剛被他嚇得不輕,但還是對他十分順從。不過薑默回到書房裡等了一會兒,仍舊沒見小秋進來,便探了個腦袋出去看是怎麽回事。
小秋還沒站起來。
他一直按著自己的左腿膝蓋,想靠右腿的力量支撐起全身,但是有些困難,剛剛的衝撞拉扯讓他的腿疼得太厲害了,現在稍微平靜下來就更顯疼痛,一點力都受不得。
他低低地喘息著,抬起衣袖擦掉下頜上混著血水的汗,伸出一隻手堪堪扶住旁邊的長椅,另一隻手護著圓隆的小腹,試著慢慢地把身體撐起來。
薑默越發看不下去,徑直走過去,俯下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小秋完全懵了,因為慌亂下意識地撲騰了兩下手腳,然後就匆忙護住他窩起來的小肚子,咳嗽了兩聲之後就在他懷裡繃著身體,大氣都不敢出。
薑默將他抱到房間裡的軟椅上放著,讓他把兩隻手都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把冰袋壓在了他的手背上面。
小隊醫戴著個圓圓的面具,兩隻手都放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說真的,如果不是氣氛不對,薑默會覺得很好笑。
“剛才我衝動了,抱歉,不應該動手,”薑默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因為疲憊,身子深深陷了下去,聲音嘶啞卻沉穩,“但是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不管你是為了誰,有什麽把柄在許隊醫手上,你現在必須配合我。我想查出你是為了誰而來並不難,不查是給彼此退路。你如果不配合,我一旦知道他是誰,就會立刻把你們兩個都殺掉。”
小秋安安靜靜地聽著,然後點了點頭。
“以後你再有什麽發現,只能跟我說,”薑默繼續道,“如果再跟別人說,也屬於不配合的范疇。”
小秋這回反應遲鈍了些,但還是點頭。
薑默坐直身子,白著臉注視著小秋:“除了你交給小薑總的那些,最近還有新的發現嗎?說話就可以。”
小秋沒反應。
“有沒有?”薑默加重語氣又問。
“……有,”小秋像是恍然回神,啞聲應著,顧不上還在冰敷,伸手從口袋裡把手機拿了出來,給薑默看他拍的照片,“今天……昨天你開會的時間,他不在藥房,在一間公開監控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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