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籬想了想,道:“可是我覺得,阿修那樣的人,喜歡你就是可以接受你的全部的。”
薑默沉默了許久,苦笑道:“他怎麽接受我的全部啊。他就是救死扶傷的醫生,經手的病人去世了他都會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他要是知道我殺過人,他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可你殺的那些人確實該死。”
“那又如何,阿修從小接受的就是傳統教育,對他來說,能用法律解決的事情就不應該使用暴力。”
薑籬歎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薑默遲疑著道:“我暫時沒有什麽想法……”
“你有,”薑籬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個月前你因為拒絕了張家大少的假藥買賣,還把我們在黃金海岸的兩棟高層住宅低價轉讓給他們家,被爸爸關進刑房打得半死不活,我可是沒有忘記的。”
薑默沉默不語。
“這不是你第一次拒絕這種生意,”薑籬壓低聲音,“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把長海的灰色產業鏈全部毀掉?”
薑籬很聰明,薑默一直以來都知道。
他的確是在循序漸進地讓長海集團摒棄黑生意。他拒絕的同時,也會通過合法的方式給那些老夥計們一些“補償”,雖然沒有明確地告訴他們長海要走正道了,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會識趣地退步。
“姐姐,你知道的,爸爸有意讓我獨攬黑道生意,其他的交給阿誠,但是只要長海還在做那些地下勾當,萬一真的出了事,阿誠,甚至你和姐夫,都可能沒辦法全身而退,”薑默沉聲道,“爸爸年紀大了,有些老糊塗,還沉浸在當年法制不健全的舊時代美夢裡,可你應該明白的。”
“這些我當然明白,”薑籬有些著急了,“我是擔心你,你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得罪道上的人,會沒命的。”
“所以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帶阿修回家,也不跟他結婚的原因,”薑默啞聲道,“我想等到我能乾乾淨淨堂堂正正地面對他了再做這些,不然他不會接受我,就算他接受我,這些不好的東西也會傷害到他的,我不能傷害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可以跟你一起承擔呢?”薑籬真的想敲薑默的腦門,“萬一你什麽都不告訴他,然後哪天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你覺得這樣的傷害會比你告訴他真相更小嗎?”
薑默低垂著眼睫沒有再出聲,他兩隻手緊緊地交纏在一起,骨頭嘎吱響,眼底漸漸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薑籬看他心裡不好受,就不打算再說,想給一點時間讓他靜靜,誰知道他的跟班阿毛忽然火急火燎地過來,咬牙切齒地道:“默哥,梁家又到咱星海傳說來鬧事了。”
薑默蹙眉道:“鬧什麽事?”
“有倆中學生在那互毆,一死一傷,梁老大趁機作亂,想毀星海的名聲,滅咱們的風頭。”
薑默嗤笑:“別是自導自演了吧。”
他站起身,回頭對薑籬道:“姐姐,我過去看看。”
薑籬滿眼都寫著不放心:“我知道,你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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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到產科老朋友暮如靜那兒做了個檢查,顯示宮內妊娠六周,胎兒各項指標無異常。
唐修還來不及高興,暮如靜就吐槽他:“你怎麽這個年紀了才生第一胎啊,你順得下來嗎你?”
“我什麽年紀?”唐修氣悶道,“我這叫晚婚晚育,優生優育,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自己都乳臭未乾就要奶娃娃?”
“哎大哥,我是真的擔心你好吧,”要不是這人懷了孕,暮如靜真想踹他一腳,“你看你自己懷孕了以後都瘦成啥了?我就給你做個檢查的功夫你就吐了三次,血常規沒一個能入眼的,完了胃還不好,你真覺得自己能行啊?”
“為什麽不能行?揣個娃娃有什麽難的,”唐修翹起二郎腿,“順不下來我就剖,有什麽大不了的。”
“切,你跟你老公商量一下吧,要是他身強體壯,你們又真想要孩子,讓他勉為其難給你上幾次,他來生就好了,幹嘛要你這破身板親自上陣。”暮如靜嫌棄道。
唐修窘迫得恨不得去捂她的嘴:“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回事,滿嘴跑火車,我跟你沒法聊。”
“那你滾,”暮如靜一邊讓他滾,一邊倒了一杯溫熱的紅糖水遞給他,“話說回來,你跟你老公扯證了沒啊?婚禮就算了,反正我不想給你份子錢,你這孩子都有了,紅本本總該有一個吧?”
“……你哪來這麽多事,當了媽都這樣的嗎?”唐修含糊著敷衍過去,紅糖水也不喝,腳底抹油就準備開溜,“不跟你說了,我還得查房,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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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下班後留在醫院掛水。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薑默了。
他知道他特別忙,所以沒有打擾他,而是天天關注薑誠的朋友圈,希望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些薑默的行程。
他不會主動騷擾薑誠,倒是薑誠時不時地會跟他抱怨自己遇到的奇葩客戶奇葩合作方,唐修會憑借他那點可憐的商業知識,結合他這麽多年摸索出來的人情世故,給他一點建議。
“嫂子,你人可真好,”薑誠感動道,“你說像你這麽好的人,我哥為啥還不跟你結婚?沒良心。”
唐修一聽就不樂意了,他怎麽會允許除他之外的人罵薑默沒良心:“你說的什麽話,你哥不還是放心不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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