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間裡氣氛沉默,喻樰也沒心情吃餅乾,拆開之後便放在一旁。易時低著頭,似乎正在思考該用什麽來證實他的言論。難度的確相當大,試想一下,有個人來自己面前說,遇到一個來自平行世界的男人,他也會感覺病得不輕,建議打車去看心理科或腦科。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是林壑予的消息。
【喻樰是你的同事?】
易時下意識抬頭看了一下正在喝茶的喻樰:【嗯,隊長。】
【能看得出來,從小就有氣場。】
從小?易時愣了愣,立即問他是不是遇到喻樰了。林壑予的回答沒讓他失望,不僅遇到了,小孩兒賢惠得很,還來警局給他小姨送飯的。
易時終於想到有什麽證據能佐證自己的言論了。
【能請你幫個忙嗎?】
敲定之後,易時放下手機,看著喻樰:“你初中就會做飯了嗎?”
喻樰怔了幾秒,點頭:“嗯,父母在外地做生意,我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做飯。”
“寄住在小姨家裡?”
“你怎麽知道?”
喻樰盯著他,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安,感覺易時要放大招了。在他的記憶裡,大學之前的事情甚少和別人分享,包括戚聞漁,都沒和他提起過以前住在小姨家裡的事,易時竟然會知道。
一陣鈴聲響起,是微信視頻的標準響鈴,易時點了接通,対面光線昏暗,鏡頭亂晃著,幾秒之後安定下來,畫面只有半個鏡頭能看清,下面是一疊雜亂的A4紙、文件夾,應該是手機被架在一堆文件上。
視頻開的是後置攝像頭,這不正常的角度貌似是偷/拍,鏡頭方向正対的是辦公室門口,除了三三兩兩穿著製服的警務人員,最顯眼的是一個瘦削的少年正在收拾桌面。
喻樰猛然站起,驚訝睜大雙眼。
他不會看錯,光線雖然昏暗,鏡頭的角度也不好,但那道背影不論是輪廓還是身形,都異常眼熟。特別是少年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喻樰清楚記得,是初中某一年過生日的時候媽媽幫他買的,因為太喜歡,連續盯著穿了有一個月之久。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喻樰!”,收拾文件夾的少年回頭,目光看向鏡頭方向。那張臉稚氣未脫,眼神沉穩鎮定頗有氣場,通過未知的網絡烙進喻樰的雙眼。
喻樰已經震驚到無言以対,最離奇的事發生了,和二十年前的自己隔空対視,這感覺古怪又奇異,甚至有點毛骨悚然。
他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泛著青。易時早已掛掉視頻,幫他重新倒了一杯水,還沒遞過去,便聽他喃喃自語。
“……二十年前也曾經發生過一起大案,當時海靖派人來南宜協同辦案,那段時間小姨經常加班,我也經常去警局裡給她送晚飯。”
“那天海靖局裡先來了三個人,他們的隊長也在其中,又高又壯不苟言笑,看起來還有點凶,好像就是叫……林壑予。”
喻樰抬頭,看著易時,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我不確定這是曾經發生過被遺忘的,還是忽然多出來的,但它確確實實出現在我的記憶裡。”
第23章
[02/19, 18:16,南宜市局刑偵處]
一頓風卷殘雲,送來的外賣被悉數掃蕩一空, 盛國寧咬著牙簽,喝杯茶清清嘴裡的油膩:“下次別點這家, 溜肥腸油太多, 咱們人到中年得預防三高。”
“嘖嘖,還沒結婚就注意三高問題了?”
“又拿不娶媳婦兒說事,我不也過了三十嗎?夠上保養的線了……”盛國寧回頭,對上林壑予暗沉冷冽的視線, 笑容降下來,輕咳一聲, “咳咳,芮芮,打個電話催催小邵, 去趟交管局拿個錄像怎麽那麽費勁, 進的又不是神盾局。”
“哎好。”沈芮芮趕緊推開飯盒, 手忙腳亂找手機。喻樰福至心靈, 從一堆文件裡抽出手機,遞過去,“手擦一下,都是油。”
沈芮芮取張抽紙擦乾淨手指, 旁邊一個圓臉女同事笑道:“芮芮, 你看你小外甥多貼心,比你像個大人。”
“那是, 我們家小樰從小就樣樣出色,”沈芮芮撥通手機夾在間, 拍著喻樰的背,“人家以後肯定是男神!找男朋友就得找這樣的……喂?邵時卿,你在哪兒呢?”
匆匆催過幾句,沈芮芮掛了電話,匯報:“在往回趕,他在路上遇到人家孕婦生孩子,送去醫院耽擱了。”
盛國寧和林壑予打聲招呼:“看,人民群眾放在第一位,林隊你再等等。”
“……”林壑予回,“我沒催你。”
你那眼神還不叫催?都快盯出一個洞了。盛國寧撇撇嘴,他帶隊沒有那麽多規矩,不喜歡把人都給拘著,因此隊裡氣氛很自由。他打心底裡認為破案是以人為本,再大的案子也該端平心態去應對,不能給隊員施加太大壓力。林壑予一來,像尊大佛,坐在那兒不苟言笑,跟省廳的大領導下來巡查似的。
他們對這案子只是了解個大概,具體的調查卷宗什麽都沒看到。下午接到海靖的申請,請他們幫忙跟一輛車,盛國寧二話不說派人去了,不幸突發意外狀況跟丟了也是人之常情,相信海靖那邊也能理解。結果林壑予來了,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表情擺在那兒,板正嚴肅不苟言笑,讓你們品,細細品。
盛國寧認了,人跑到他們的地界,抓捕歸案責無旁貸,專案組肯定也是從兩個局裡抽人。不過一想到今後要和林壑予合作,盛國寧感覺真是一場災難,這人死人臉一擺,拒人於千裡之外,看見就失去溝通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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