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林二德的表情裂開,煙都快叼住了,“老子都被你們這些死條子抓住了!會坐牢的!還救我?!”
“坐牢總比死了要好。”易時看一眼攝像頭,往旁邊挪一步,恰好用背影擋住徐商大半個身體。他一手撐著桌沿,低下頭輕聲說:“你如果沒被抓進來,會死得很慘,腦漿迸裂,死不瞑目。”
“!你他媽瞎說什麽?!”林二德的手臂冒出雞皮疙瘩,一抬頭就對上易時雪白又面無表情的臉,張口結舌,“我、我告訴你,我膽子很大,不就是死嗎?我一點都不怕!”
易時微微一笑,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遞過去。
審訊室外,丁駒好奇得要命,先前是聽不見易時在說什麽,現在連動作都看不清。因為易時背對著他們,躬著身體,擋住林二德的大半身形,張銳緊張起來:“喂喂喂,你們隊裡的人不會在下黑手吧?!”
“你看你緊張的,咱們是人民警察!怎麽會知法犯法?”李長生深感無語,“你看見他動手了嗎?錄像可是開著的,不信的話一幀一幀回放慢慢看。”
那怎麽不敢開錄音。張銳撇撇嘴:“我先說好,要是鬧出什麽事,我肯定把你倆供出來,是你們逼著我不給開錄音的!”
李長生指著易時的身影,搬出他常用的話:“出了事處分算他的,我們不知情。”
林二德掃一眼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推開易時的手:“給我看這些幹嘛?!老子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死人見得多了!還怕這個?!”
易時笑了笑,讓他仔細看,睜大眼睛好好看。
林二德的視線掃到其中一張圖,那是男人的側臉,眼眸半睜著,嘴都閉不攏,在他的耳後清晰可見一塊不規則紅色胎記。他像是觸了電,下意識摸到自己的耳後,這胎記怎麽和他一模一樣?不止位置一樣,連形狀大小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再看看五官,越看越眼熟……
易時修長的手指劃了下手機屏幕,翻到另一張圖,死者的高清正臉一覽無遺。血肉模糊,鼻子缺了一塊,臉頰紅紅白白,是血漿和腦漿糊在一起,那張臉……赫然就是林二德本人!
白淨似蔥管的手指又劃了下,是一段視頻,背景是解剖室,死者赤身裸/體躺在上面,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法醫拿著一把刀,正在解剖死者。
“死者林二德,男,35歲,身長175cm,體重67KG,營養狀況正常……”
鏡頭懟到臉上,自己那張死不瞑目的臉被拍得清清楚楚。眼眸半睜半閉,角膜深度混濁,右半邊的耳骨暴露在外,是蛇蟲鼠蟻啃噬造成的痕跡……
林二德瞪大雙眼,視線不受控制跟著畫面從上到下掃一遍,高清鏡頭將他身上任何一處斑痣特征都呈現得清清楚楚。
下一個視頻,是法醫拿著刀將他的皮膚劃開,乾脆利索地打開腹腔。
“肝髒肥大,割過闌尾,肺部多發性結節,有鈣化病灶,這個林二德身體不怎麽樣嘛。”
林二德心臟砰砰跳,割闌尾都是十幾歲的事了,連他老大禿老鬼都不知道。還有脂肪肝,肺結核病史造成的病灶,這些毛病全都能對得上號。
不是電影特效,也沒有鏡頭的切換和剪輯,這仿佛就是一個正常不過的解剖記錄,冰冷的刀鋒每劃過一處,林二德身體對應的某部分微妙地疼痛起來,這感覺真實到令人害怕。
“啊!”林二德驚叫一聲,身體往後猛地一彈,臉色慘白像是見了鬼,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我、我……這不可能!你、你這是P的!你這是假的!”
他大聲吼叫,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他對自己身體的構造再熟悉不過,剛剛視頻裡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張銳指著電子屏:“靠!易時到底給他看了什麽?!嚇得林二德羊癲瘋都快犯了!你們都看見了吧?!”
李長生幫著解釋:“可能是一些家人的照片嘛,咱們不是經常用這些套路?把嫌疑人弄得淚流滿面都是常態。”
張銳被他的強詞奪理驚得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是激動?他明明是被嚇的!”
丁駒撇撇嘴,睜著眼說瞎話:“你誤會了。我覺得可能是看到姘頭偷情的照片,給氣的。”
“……”
張銳感覺和南宜的人完全溝通不了。
———
狹小的審訊室裡,易時笑而不語,靜靜凝視著林二德。
他瞳色漆黑,雙眼細長又深邃,那張臉精雕細琢,在白熾燈光下透露出絲絲妖異。林二德背後已經汗濕,腦子裡走馬燈似的不斷播放剛剛看過的照片和視頻。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心裡冒出的聲音卻在不斷重複:是真的,這個死者就是他,這就是他慘死的真實模樣。
那個戴口罩的女人從腦中一閃而逝,林二德渾身一顫:“是她……是她!”
易時眯起雙眼:“她?”
林二德連唇色都一並變得蒼白,他想起昨天晚上,在洗頭房裡對那個姘頭的“表妹”動手動腳,結果那女人抵死不從,力氣又大,最後只能作罷。
當時林二德氣急敗壞,想著等任務完成了再來慢慢料理這個娘們兒。誰知她盯著自己,慢悠悠道:“你會死。”
“你會摔下來,死得很慘。”
他以為這是女人氣急敗壞的惡毒詛咒,過過嘴癮罷了,也沒往心裡去。怎麽也沒料到今天竟會看見自己慘死的照片!她是誰?她說的難道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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