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時的眼眸裡透出哀傷,林壑予正是不想看見他這副表情,才會任其發展,能想起來就想起來,想不起來就算了。雖然這些記憶無可取代,缺少它的話兩人之間的感情並不完整,但比起這些,他更想看見的是易時無憂無慮的笑容。
“雖然見不到面,但我相信知芝會過得很好。”易時說。
林壑予微笑,捏了捏他的臉頰:“能這麽想就對了。”
兩人靠得極近,處在一個向前一點就能吻到對方的曖昧距離。兩道呼吸逐漸纏繞在一起,易時白皙的臉龐慢慢爬上紅暈,呼吸也變得稍稍急促,林壑予像是怕嚇到他,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僵持了一分鍾,還是易時忍不住了,勾住他的脖子唇貼上去。
這一吻跨越的時間足夠漫長,雖然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生活,是家人、是兄弟,但直到這一刻才真正修成正果,轉化為密不可分的愛人。
怪就怪林壑予過分嚴謹正直,易時從小在他的身邊長大,道德觀導致他一心一意隻把他當做弟弟看待,根本沒有別的念頭,直到想起曾經的那些記憶,才產生質的變化。
可這種變化也僅僅隻發生在他個人身上而已,易時還單純得像張白紙,他依舊保持家人和兄長的態度,從不會做越界的事,甚至怕易時會背負上煩惱,拒絕主動讓他想起,隻想默默守護在他身邊。
如今易時自己想起一切,便是“緣分天定”,擋也擋不住的。
易時把臉埋在林壑予的肩窩裡,心臟幾乎快被喜悅填滿,呼出的氣裡都包裹著蜜糖。
“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林壑予。”
是我的愛人。
林壑予收緊懷抱,吻了吻耳垂:“嗯,你是易時,在我這裡只是易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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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易時已經想起那些生活中點點滴滴的細節。
這二十年裡,他和林壑予的確是像兄弟般相處,但他也從來沒叫過林壑予一聲“哥哥”,問起來都說是“家人”,除非是填戶籍關系表才會寫“兄弟”。
他們在林家村長大,林壑予攢了許久的錢,買了一架入門的天文望遠鏡。盛夏晚夜,他帶著易時爬上成安山看星星,兩人相擁而眠,親昵卻並不曖昧,只有一股溫馨感縈繞其中。
後來母親去世,林壑予帶著易時離開林家村,工作後在海靖市裡買了房,房本上是兩個人的名字,那是真正屬於他們兩人的家。
此後,每年冬至、清明他們都會去南成安公墓祭拜父母。在父母親墓碑的那一排,中間有一塊沒有名字的石碑,上面只有一個用朱砂塗滿的“林”字。起初,他們都不知道那是誰的碑,見它長久無人打理,出於同姓的緣故,林壑予每次都會拿點黃紙燒給這個可憐人,某一天他的記憶恢復,才想起那是林知芝的墓碑。
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幸好還留下這個可以寄托的念想。
鬧鈴響起,易時揉揉眼睛,身旁的床鋪已空。廚房裡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林壑予在做早餐,回頭便發現易時貼著玻璃拉門,只露出一個腦袋望著他。
“醒了?”
易時點點頭,走過去抱住他的腰,剛一靠近懷裡,被吻了吻額頭:“睡得還好嗎?”
“嗯,做了很長的夢。”
“難怪睡得那麽沉。”林壑予關了火,把炒飯盛出來,拉著他去客廳吃早餐。今天還要去看守所審趙成虎,把他移交檢察院之後,這個案子才算真正收尾。
南宜機械廠在二十年前發生過一次事故,2號廠房爆炸,一個小女孩不幸遇難。當時的主犯是龐刀子,據他交代是為了炸毀機器報復機械廠將他開除的事,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裡面,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出來後他對南宜機械廠怨念深重,找到好兄弟趙成虎,籠絡幾個小弟,打算乾票大的。原本他們已經做好周全的計劃,結果提供原料的楊未已提前去警局自首,警方做好布控,南宜機械廠才避免了一場重大事故。
龐刀子惱羞成怒,便把目標對準人,和趙成虎一起殺了住在龜背山的2個無辜廠工泄憤。後來兩人逃竄到成安山,海靖和南宜兩地警方齊心協力,先在南成安山裡抓到龐刀子,聽說趙成虎逃回南宜,又在龜背山布控,終於把罪犯一網打盡。
審訊的過程還算順利,趙成虎起初不配合,折騰走兩批預審員,後來換喻樰和易時進去一趟再出來,他就乖乖交代了。
喻樰拍著易時的肩,笑道:“還是咱們易時有辦法。”
易時抿了抿唇,幸好林壑予開會去了,否則有他在這兒,他還不敢做得太過火。
李長生嘖嘖搖頭:“幸好這段錄像沒開,否則盛隊看到肯定血壓升高。”
邵時卿說:“可不是,盛隊對易時那是又愛又恨啊,舍不得放他回海靖,又處處怕他踩高壓線,每次出去開會都得找副隊盯著他,跟托孤一樣哈哈哈!”
“可不是,不過也托不了多久了。”喻樰推了推眼鏡,“我猜,半年吧,下半年就得把你送回海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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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宜市局裡,會議剛剛結束,盛國寧和林壑予一起出來,不停感謝林隊幫忙,協同辦案是其次,關鍵是有他在,易時那小子才不會闖禍。
林壑予笑了笑:“他這麽麻煩,那你還是跟領導多提幾次,讓他調去海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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