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芝平靜地說:“你打開,念給我聽聽。”
盛煜安哪裡敢打開,還在極力辯解:“媽,就是開個玩笑,和朋友玩遊戲輸了,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給我哥寫這種東西……”
林知芝當著他的面,拆開信封,取出花枝招展的信紙。
盛煜安頭皮發麻,衝過去一把奪過窩成一團:“媽!”
林知芝抬頭,臉色比先前更加蒼白:“什麽時候寫得?你給他看過嗎?”
到了這一步,盛煜安忽然感覺無論如何撒謊,都包不住這團火了。
“……初中,”他低著頭,手裡那團紙握得更緊,“他都沒打開,直接還給我了。”
六年前。林知芝雙腳軟了下,扶著書桌站穩,那一年易時剛剛參加工作,執意要從家裡搬出去,不論父母怎麽勸都不聽,三天之內找到現在的那間小出租屋搬進去,一住就是六年。
多年以來,林知芝一直以為是易時的自身原因,他獨立自主慣了,不願意再依賴家人,才會極力要求搬出去住。誰知道罪魁禍首竟是這封情書,盛煜安對易時的親昵和依賴不止於兄弟之間,他不得不躲開,拉開距離來阻止不倫情感的累積。
“你哥哥是給你逼走的。”林知芝的手指輕輕松開,空信封飄到地上,“他從小到大一直護著你,對你就像親弟弟一樣,你用這種東西逼得他離家六年,心裡不會愧疚嗎?他是你哥哥,你還想發展出什麽別的關系?”
盛煜安一言不發,良久,坐回椅子上淡淡道:“媽,我喜歡他好多年,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有結果,我哥心裡沒我的。”
他微微一笑:“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也只會被當作一個玩笑。”
第139章
[12/14, 21:35,南宜市長隆花苑]
盛國寧打開家門,客廳黑漆漆一片, 屋子裡靜悄悄的。他還以為老婆和兒子下館子還沒回來,邊換鞋邊打電話給林知芝, 想問問人在哪兒, 結果鈴聲是從臥室裡飄出來的。
知芝在家?電話不接也不出聲,是已經睡下了?
林知芝雖然年齡大了,但往常這個點不是在看小說就是追綜藝,不到十一點是不會困的。碰上老公加班, 更是無論如何都會等他回來,聊上幾句再一起休息。
眼皮又跳了下, 盛國寧用食指按住,心中的不安感越擴越重。亮燈的臥室不止一間,盛煜安也在家, 蹊蹺的是也安靜如雞, 像是沒人在裡面似的。這小子可是個鬧騰鬼, 只要他在家裡, 一道門根本擋不住各種遊戲音效的轟炸,十次有八次都是林知芝去敲門,警告他動靜小一點。
今天這種情況不對勁,有大問題。
“篤、篤”, 盛國寧輕敲兩下, 不一會兒門從裡面打開,盛煜安垂頭喪氣, 看見他愣了愣:“……爸,你回來了。”
“嗯。”盛國寧往他身後瞟一眼, 遊戲機、電腦都沒有開,書桌的燈亮著,破天荒地擺了本書。盛煜安撓撓後腦杓:“今天剛好沒事,背背單詞。”
“學校要考試?”
“不是,下學期要考四級,先準備著。”
這都不是稀奇,是離奇。盛煜安這種無藥可救的拖延症,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次考試不是臨時抱佛腳糊弄過去的?下學期考四級,現在就背起單詞了,明天一早太陽得從西邊升起。
“多看看書是好事,你要是早這麽自覺,你媽都不至於三天兩頭一肚子氣了。”
提到媽媽,盛煜安的肩頭抖了下,盛國寧瞧出名堂來,問:“怎麽,今天是不是又犯錯了?我就知道你小子這麽老實準沒好事。”
“……沒。”
“是出去吃飯在外面做錯事了?”
“沒出去吃飯,點的外賣。”
“那怎麽回事?在學校闖的禍?打架、談戀愛、考試作弊?”
“都不是。”
盛國寧伸手敲了下他的額頭:“說實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盛煜安心虛垂下腦袋,扶著門框聲如蚊吟:“……我還是不說了,你去問媽媽吧,怎麽樣我都認了。”
……看來犯的還是大錯,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啊。
盛國寧關上門,腦海中列舉出數十種他這個年紀能犯的“大錯”,至少沒有觸犯法律,如果違法的話都不用等他回來,林知芝就會大義滅親逼他自首去了。依他猜想,多半是和行為道德有關,盛煜安也到了該有情感糾葛的年紀,多角戀、未婚先孕……哎喲,想想就頭疼。
盛國寧小心翼翼推開臥室房門,房間裡隻亮著一盞昏黃小夜燈,林知芝坐在床邊,手中是那本翻看過多次的相冊。
“看東西怎麽不開燈的?小心眼睛壞了。”盛國寧打開大燈,林知芝抬起頭,雙眼有些紅腫,像是剛哭過一場。
盛國寧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真給他猜中了吧?回頭就把那小子的腿給打斷。眼下老婆是最重要的,他連外套都來不及脫,趕緊過去握住她的手:“知芝,出什麽事了?我剛剛見過安安,他也一副做賊心虛的鬼樣子,那小子幹什麽了?”
林知芝搖頭:“……你別問了。”
“……他是不是禍害哪家女孩子,人家找上門了?你別擔心,都告訴我,我來解決。”
林知芝還是搖頭,搖著搖著一顆眼淚掉下來。盛國寧急了,恨不得馬上就把盛煜安綁來負荊請罪。他摟住林知芝的肩,抽了張紙去擦眼淚,語氣溫柔無比,既然老婆不肯說,他就一樣樣猜,誰知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弄得他也越來越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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