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予的眉頭蹙了下,不對,如果只是想收養一個孩子,完全可以選擇去福利院,為什麽要冒險去和龐刀子做交易?
他質疑的部分也是南宜的預審員疑惑的一點。
【問:領養孩子可以去福利院,為什麽要通過龐能水?你難道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嗎?
楊未已:我知道,不過龐刀子說都包在他身上,不會有問題。我一開始也不想答應,不過他凶神惡煞的,我怕得罪他,只能同意了。
問:那這麽說來,是他強迫你參與爆炸案的策劃?
楊未已:我沒有參加炸機械廠的事!什麽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清楚他要那些原料做什麽,如果知道是要做炸/藥,死都不會答應弄給他的!
問:他讓你提供的原料裡有硝酸鉀、硝酸銨、硫磺等,你身為老化工員,難道看不出來用途?
楊未已:我真的不知道……他說要把家裡那塊廢地重新開墾,我一直認為他要那些是用來殺蟲、做肥料,真的不知道他是要做炸/藥!】
楊未已用蒼白的語言辯解,整個筆錄裡反反覆複都是那幾句“不知道”、“不清楚”。等到再繞回領養問題上,他一口咬定是受到龐刀子的威脅,不得不答應,這和他一直強烈否認的未參與爆炸案策劃的供詞前後矛盾,畢竟交易的價值擺在眼前,誰也不會為了肥料而冒險去拐賣一個孩子。
而盧彩芸和楊未已的母親則是對此事全然不知,聲稱楊未已沒有和她們提過這回事,那個女孩也還沒來得及帶回來,機械廠發生爆炸,龐刀子就已經被全國通緝了。
林壑予反覆揣摩,心中疑惑越來越深。理論上來說,兩邊的案件進度應該是相同的,這邊梔子花已經在盧彩芸的家裡,沒道理在那邊會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存在兩種可能,一是楊未已一家都在說謊,隱瞞某個不為人知的真相;二是兩個世界的案件大體走向是相似的,但是在細節方面因為人和物的不可抗性而造成一些差別。
為了一探究竟,林壑予安排鄒斌和簡孺再去一趟婚紗攝影店,這次還和盛國寧借用沈芮芮,冒充鄒斌那個即將結婚的“準新娘”。
盧彩芸平時一直待在店裡,見到鄒斌又來了,還帶著女朋友一起,便覺得這筆生意十拿九穩。沈芮芮的演技能拿奧斯卡獎,拿著價目表細細研究,時而皺眉時而咬唇,還問鄒斌能不能超預算。
鄒斌相當闊氣,手指著價目表最下面一欄:“要不定這個8999的吧,比前面的多兩套衣服,送的照片、相冊、擺台也多。”
盧彩芸趁熱打鐵:“對,這個套餐裡面還包含兩張32寸大掛牆圖,客廳掛一張、臥室掛一張,美女這麽漂亮,不掛大照片多可惜啊!”
沈芮芮嬌羞一笑,指著櫥窗裡的婚紗:“老板娘,我要是定這個套餐的話,可以穿那件鑲鑽的婚紗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了。馬上就能試,還能幫你調一下腰圍和胸圍。”
說完盧彩芸就去櫥窗裡取模特身上的婚紗,簡孺這個熱心青年去幫忙搬模特,隨口問起孩子是不是在樓上?今天可真安靜。
聞言,盧彩芸尷尬一笑,告訴他女兒不在家,老太太不喜歡她,只能送去城裡親戚家待幾天。
“欸,當今社會早就男女平等了,生個女兒還輕松些呢。”簡孺衝著院子的方向揚揚下巴,“老太太一個人在院子裡?她也不寂寞啊?”
“她也不在家,出門打牌去了。”盧彩芸歎氣,“桃桃那麽乖巧可愛,在家裡從來不會惹事,還處處躲著讓著她……”
“有些老人家就是這樣,重男輕女的思想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簡孺笑道,“不過我感覺你是一位有責任心的母親,這麽護著女兒,她有你的保護也能健康成長了。”
盧彩芸愣了愣,靦腆一笑:“過獎了,我也希望能好好把她撫養長大。”
片刻後,盧彩芸將沉重的鑲鑽婚紗掛在臂彎,帶沈芮芮去更衣室。沈芮芮衝著鄒斌微笑:“那我去試婚紗啦?可能時間有點久,你在這裡等一會兒哦。”
鄒斌心領神會:“沒事,你慢慢來,又不急。”
等到兩個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鄒斌三步並作兩步,先去鐵門那裡觀望,確定老太太的確不在,衝簡孺比個手勢。
簡孺點點頭,立即去門口的收銀台,把二樓的監控暫時關閉。他上次留意過,盧彩芸家裡裝的監控就是市面上最便宜、性能最低的黑白監控,像素模糊也不能記錄聲音,軟件打開就自己運行,壓根不需要密碼,這倒是無形之中給他帶來方便了。
鄒斌靠著轉角,正對著洗手間,給簡孺放風。簡孺動作敏捷躥上樓,戴上手套悄悄推開二樓臥室的門。
那個女孩兒那麽聰明,能在苛刻的條件下想辦法求救,被轉移帶走的話,肯定也會留下一些重要的信號。
他輕手輕腳關門,拿出平時勘查現場的狀態,在房間裡搜索她可能留下的信息。桌子上、櫃子上到處擺放著照片,幾乎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裡的男孩子應該就是盧彩芸的兒子,關於桃桃的照片一張都沒有,可想而知她來這個家裡的時間根本不長。
梳妝台的卡通梳子上留有幾根黑發,柔軟如絲線,簡孺盯著頭髮絲看了幾秒,取下來用紙包裹起來放進口袋裡。
盧彩芸染著一頭黃發,老太太則是滿頭的灰白,這幾根黑發極有可能是桃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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