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蜷在角落裡側身躺著,雙眼蒙著黑布,聽到腳步聲頭抬起來,本能地往後退。不止是他,別的孩子也是如此,一有腳步聲出現便瑟瑟發抖,可想而知被綁架的數日,他們幼小的心靈遭受多麽嚴重的傷害。
易時的右手握緊成拳,閉了閉眼,把心頭燃起的怒火壓下去。他走到小石頭身邊,手剛碰到他的胳膊,這孩子渾身一個激靈,拚命將自己縮成一團。易時連忙將他抱起,低聲在耳邊說:“是我。”
懷裡小小的身體停止顫抖,易時把封住嘴的膠布小心翼翼撕下來,小石頭迫不及待出聲:“真的是你嗎?老師?”
“嗯,別害怕,過一會兒會有警察叔叔來救你們出去。”易時握住他的手,“你妹妹呢?她被帶去哪裡了?”
聽到梔子花的名字,小石頭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我不知道!那天下著大雨,他們帶走了好幾個人,第二天就把我們關在這邊,說隔一天會來給我們送食物……”
“他們是被誰帶走的?”
“是那個受傷的光頭,等雨停了他隨手揪走幾個小孩,其中就有梔子花。”小石頭咬著唇,聲音在輕輕顫抖,“他、他會不會把人都殺了?畢竟那麽生氣,你跑走了他一直在罵髒話,要弄死你……”
易時低垂的睫毛微顫了下,看來是由於他的原因,才導致人質被分批扣押。這不正應驗了林壑予的話嗎?在既定事實面前,任何改變都是推動,會讓事件的發展更加緊密流暢。
“不會的,梔子花不會死,別害怕。”易時摟住他低聲安撫,小石頭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追著問:“真的嗎?你看到她了嗎?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易時苦笑,他也不知道,或許身後的林壑予可以解答這個問題。目前只能告訴小石頭,很快就會有警察叔叔來救他,帶他離開恐怖的綁架案。
小石頭喃喃自語:“真的麽,我這種孤兒他們會救嗎……從小到大,也就只有一個警察救過我……”
“會,並且救你的人,會是你這輩子最信任的人。”易時撫摸著稚嫩的臉頰,看到曾經的自己如此淒慘、無助,內心感觸良多。林壑予輕咳一聲,示意他該走了,易時低聲囑咐:“我的事盡量別和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小石頭輕輕點頭,身旁的熱度離開,他繼續蜷成一團,內心卻在暗暗期待希望的降臨。
離開時,林壑予順手脫掉一個孩子的運動鞋,從洞口扔出去。易時將洞口恢復原樣,跳下去剛好被抱個滿懷,他感覺這幾天被照顧得過分,輕咳一聲,委婉地表達自己的病好了,沒那麽虛弱,這麽點高度還不夠看的。
“不是擔心你的身體。”林壑予說。
?那就單純想抱一下?
易時有些無語,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人一本正經的印象在心中漸漸產生了裂縫。
———
[01/31 ,14:41 ,南成安山]
易時和林壑予藏身在岩洞對面的山腳,說是山腳,也和地面有著將近十米的高度差,並且遍植巨大的雪松,兩人趴在樹根那裡,身形輕易就被垂下的針葉隱藏起來。
林壑予的口袋像是哆啦A夢的隨身袋,什麽都能掏出來,易時剛趴下,一個小巧的望遠鏡遞過來,還有口罩一隻。
在四十分鍾前,裝作遛彎的搜山小隊牽著警犬,找到耳蝸的接收器,火速匯報上去,很快附近搜山的隊員一起趕來,五隻警犬一起行動,順利找到掉在草堆裡的那隻運動鞋,人跡罕至的岩洞終於暴露出來。
“你們的人什麽時候來?”
“一隊在林場、二隊在成安寺,3點之前能到。”
接下來的十分鍾裡,林壑予頻繁看表,易時輕聲問:“怎麽了?時間有問題?”
“不是,是別的問題想要驗證一下。”林壑予笑了笑,“這次行動有我參與,馬上你會看到兩個我,不好奇會發生什麽嗎?”
易時怔了怔,倒是沒仔細去想過這種情況,雖然都是林壑予,但他們是兩個時間段的,如果見面的話會產生什麽微妙的化學反應?
很快,他想到什麽,抓住林壑予的胳膊:“不對,你沒有……”
“噓。”林壑予忽然捂住他的嘴,扭頭看著右後方,“有人來了。”
易時回頭,余光掃到那個躲在雪松後面鬼鬼祟祟的人影,穿著軍大襖黑布褲,手裡還拎著一袋饅頭,蹲在樹後面探頭探腦。
他在後面,距離又近,現在注意力都在便衣身上,但只要一轉頭,兩人的位置暴露無遺。林壑予的手慢慢爬上易時的肩,一點點向他貼近,易時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不樂意的情緒明明白白擺在臉上。
他不需要林壑予做到這種地步,每次都挺身而出護他周全。況且一個林二德,憑著他們兩人還怕拿不下?
“他身上有槍。”林壑予低聲說。
果不其然,林二德一扭頭髮現前面趴著兩個人,眼睛瞪大,從軍大襖裡緩緩摸出一把槍。
並且還是有子彈,因為這把槍打傷了海靖二隊的羅蜚。
那袋饅頭被隨意丟在林子裡,林二德端著槍,小心翼翼向他們靠近。林壑予摟著易時起身,背靠著樹乾,在雪松層層密密的針葉裡,沒人發現這裡還有對峙的三人。
直至面對面,林二德發現這兩人都不敢動彈,暗暗松一口氣,問:“你們倆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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