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服務區小憩,易時點開林壑予的對話框,一眼瞧見最下面那句關心人家感情生活的問句,忍不住捂住臉,臊得耳根泛紅。他穩穩心神,自我催眠:沒發生過沒發生過,這篇揭過去這篇揭過去,他沒在意他沒在意。
默默念叨一陣,易時已經恢復從容鎮定,以正常的語氣問林壑予要張海靖市的地圖,沒有電子的拍張照片也行,只要能看清路就沒問題。
他已經算好時間,現在接近中午12點,是兩個世界除午夜0點之外最接近的時間。他如果能看到的話,回信息也能立即收到,不用再倒時差了。
林壑予的確是及時收到了,但手機不在他手裡,在顧焱那兒。他們在辦公室裡開三人小會議,顧焱拿張A4紙,把屍檢報告的重點部分抄下來。說起來顧法醫從業十五年,記筆記還是自己當助手打下手時候做的事,今天迫於林壑予的壓力,不得不追憶一把早已逝去的青春。
原茂秋在旁邊偷瞄,紙上的字龍飛鳳舞,像蚯蚓爬行,一個字都看不懂:“三火,你這寫完之後自己認識不?”
“廢話!我寫的東西我能不認識?”
原茂秋隨手指一行:“這是什麽?”
“肌肉及韌帶等斷端平整。”
???原茂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盯出一個窟窿也沒看出這行蚯蚓和他說的話有什麽聯系。筆畫都不對,這是信口胡謅吧?對此,原茂秋拱拱手:“您和醫生真是本家。”
“那是,法醫也是醫。”顧焱換下張圖片,忽然手機震了下,他把手機拿起來,一不小心點開微信界面,“誒,林隊,你信息……這什麽?誰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原茂秋的八卦因子迸發,腦袋擠過來:“什麽什麽?”
林壑予眼疾手快,一把就將手機奪過去,特地走到辦公室另一邊回信息。易時找他要海靖的地圖,他手裡沒有現成的,從網上下載一張發過去,順便問對方吃過沒。
易時:【吃了,在服務區。】
林壑予:【去海靖了嗎?】
易時:【嗯,開會。你要的資料我回去一起發給你。】
林壑予說不急,讓他路上開車注意安全。一回頭,發現原茂秋和顧焱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正在吃他的瓜:“那是誰啊?問他有沒有女朋友,查戶口?”
“你錯了,是查婚姻狀況,防止自己被迫第三者插足。”
“嘖嘖,花匠一看就是有經驗的人……咦?老林搞情況了?”
“你成天也不來咱們這兒串門,消息也太落伍了,這都不是新鮮的瓜了!”
顧焱興奮了:“!快快快,跟我說道說道。什麽樣的?臉好看嗎?身材火辣嗎?”
原茂秋實話實說:“好看,臉是真好看。那皮膚,雪白雪白的;那眼睛,黝黑鋥亮的;那五官,像比著SD人偶捏的,就是瘦了點,全身上下沒二兩肉。”
顧焱語氣裡帶著惋惜:“哦,沒胸,可惜可惜。”
“那是真沒有,一馬平川。”
“……”林壑予隨手撿起兩支筆,一人一支砸過去,目標對準後腦杓,彈無虛發。兩聲“哎喲”響起,這兩人同時回頭,林壑予食指敲敲桌面,盯著顧焱:“看完沒?”
“還差一點。”
林壑予把手機扔過去,語氣隱隱帶上火氣:“快點,別浪費時間,我只要一個精確的結論。”
“啊?”顧焱手忙腳亂接住手機,眨眨眼,“……你只要結論,不聽過程啊?”
“嗯。”
“那就不看了啊!”顧焱拿起桌上那張A4紙,“這個,和咱們案子裡的作案人是同一批。”
林壑予再次確認:“你確定?”
“確定啊!所用凶器造成的傷口都是一樣的,最顯眼的是這個刀傷,左撇子乾的。”顧焱攤開手,“還記得第一個在行李箱裡的發現的那個孩子吧?就是左撇子捅的。”
“……看圖片就能分出來了?”原茂秋微微震驚,顧焱不耐煩瞥一眼:“我是老法醫,專業的!你的質疑是對我的侮辱!”
林壑予食指抵著下巴,他先前只是推測兩邊的案件有關聯,顧焱的話恰好證實了這一推論:犯案人員的確是同一批,禿老鬼和龐刀子,在兩個世界的南宜和海靖分別犯下不同的罪行。爆炸案和綁架案,不論是從哪一端開始,他們終將會匯合,去完成另一個重大的案件。
他和易時的世界是顛倒的,所以案件的流程也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經歷過的既定事實不會改變,對彼此來說,站在上帝視角來看的話,都是一種重演。
如果能找到南宜爆炸案的卷宗就更好了,就可以明確判斷是否是同一個案件,既然登上這個舞台,手握重要的劇本,怎麽樣都能完成一場精彩的表演。
10.30爆炸案嗎?
不知為何,林壑予的腦中閃過那次見面,他和剛剛晨跑的易時坐在一起,對面的俊秀青年手撐著額,長長兩片睫毛一顫一顫,仿佛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的窗外晚霞無限,茶色玻璃裡的世界,卻是一片晨光燦爛。
他們在交流案情,易時重新扯了一張便簽紙,寫下“10/21”這個數字,遞過來,等自己拿到手裡,紙上的日期是“12/01”。
“並沒有過去,”易時淡淡道,“在我的世界裡,這一切其實還沒有發生。”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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