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辭取出筷子,指了個方向。
賀行舟走過來的時候手裡端著一杯溫水,岑越辭要伸手去接,賀行舟製止了將水杯遞到他嘴邊,岑越辭看了他一眼,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站在岑越辭側面,賀行舟能看到因沾了濕意變得柔軟而水潤的唇,還有線條清晰的下頜線。
他半蹲下身擁著岑越辭,將頭靠著岑越辭肩上,“突然舍不得讓你在經歷這些,辭職來賀氏吧,你不想讓Rita失望,可以換一種方式,在賀氏絕對沒有人敢這樣對你。”
岑越辭被他摟著不好動作,拍了拍身上的手,瞥了他一眼:“賀氏的賀是賀行舟的賀,你才說過這麽快又打算改姓。”岑越辭嘴角含笑揶揄他。
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岑越辭沒有他腦補的那麽難過。
賀行舟還要在說什麽,湯加熱好的聲音傳來,他起身去取。
岑越辭也有些餓了,飯菜的香味盈滿著病房。
家裡的阿姨總擔心他不夠吃,每次分量都很甸實,岑越辭吃不完,讓賀行舟也跟著吃一點,賀行舟也沒客氣,他了解岑越辭的飯量。
賀行舟挑挑揀揀把岑越辭喜愛的夾到他碗裡,在碗裡冒出個尖來被岑越辭製止了:”夠了,等會吃不完也是浪費。”
賀行舟看他伸出的手,骨節明朗,手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膚,上面是清晰可見的淡青色血管,以及更多的針孔。
“怎麽又瘦回去了,還是得吃我做的菜,保證讓你能長點肉。”賀行舟總感覺岑越辭更加瘦了,形銷骨立的,不太好。
岑越辭吃飯不喜歡說話,賀行舟說了一會沒人理他也沒了勁。
賀行舟放下筷子時,岑越辭還沒吃完,他吃飯慢條斯理,吃的不多但習慣細嚼慢咽,賀行舟將周圍散落的東西收起來,又將窗簾拉開,外面天氣放晴,他看向下面工人正在掛燈籠,恍然大悟:“都快要快過年了。”最近經歷事情太多,他都快要忘了還有小半個月就是春節了。
他看向安靜吃飯的人,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度過一個久違的春節。
岑越辭沒吃多少便放下筷子,賀行舟坐回沙發,舀出一碗湯遞到他唇邊:“喝點湯暖一暖。”
岑越辭往後拉開距離,“喝不下了。”態度堅決。
賀行舟只能作罷。
等收拾完桌面,他探出腦袋望向走廊,葉戈和其他保鏢還是沒回來,他一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快2點半了,是不是到午睡時間了,我把簾子放下來。”
岑越辭從車禍以後,養成了定時午休的習慣,他的身體十分需要睡眠來恢復一部分精力。
“你先……”岑越辭本想說你先回去,轉頭就看到賀行舟懶散地躺倒在床上。
“他們都不在,你趕不走我的。”賀行舟挑挑眉,表示賴著不走的決心。
岑越辭才應付完失業危機,沒太多精力去應付賀行舟,他轉動輪椅到床邊,卻沒看到拐杖。
賀行舟內心竊喜,拐杖早被他藏起來了,面上十分正直,“要不試試我這智能拐杖,還帶各種抱的功能。”他走過去攙扶著岑越辭上床,岑越辭有些疲憊,借著賀行舟未受傷的手臂艱難地站了起來。
“一隻手太不方便了。”多好的公主抱的機會,賀行舟內心無比痛恨那個司機。
岑越辭右腿情況已經好轉許多,至少不在抽痛,能讓他睡個好覺。
他上床後,賀行舟忙上忙下拉窗簾,調高溫度,放下墊子,還測量了岑越辭的溫度,忙的他一腦門汗,以往讓他做這些,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可對方是岑越辭,他心甘情願並甘之如飴。
昏暗的空間睡意來的突然,岑越辭眼皮沉重,他能感覺身側床榻下陷,一個暖洋洋的身體鑽了進來。
他的病房是特殊病房,但床的面積也不大,躺下的兩人距離很近,基本賀行舟一伸手就能圈住岑越辭的腰。
賀行舟不敢動彈,怕影響岑越辭休息。
等到身邊人呼吸平穩,他才慢慢伸出手試探著搭在岑越辭腰間。
岑越辭睡的沉,他卻毫無睡意,他睜開眼睛,一寸一寸地看著熟睡中的臉,像是在巡掠對方這幾年的變化,完好的那隻手替岑越辭按摩著大腿。
按了一會手就酸痛,他不敢大聲呼吸,生怕打破這一刻的溫馨,住院以來他能感受到岑越辭態度的軟化,手臂上的槍傷隱隱作痛,伴隨著傷口愈合的癢意,他咬著牙忍耐著,用手圈住岑越辭的手腕,感受到上面跳動的脈搏。
岑越辭迷迷糊糊間低聲說了句:“睡吧,小舟。”
賀行舟眼眶瞬間紅了,為這闊別已久的稱呼,也是他懷念已久的場景。
那時兩人逃課去爬山,夜晚在山頂露營,半夜裡下大雨,他累了一天晚上被暴雨澆頭都迷迷糊糊的,還是岑越辭背著他狂奔著去找擋雨的地方,一路上他都昏昏沉沉,一路上聽到的都是剛才那句話。
其實當時他很快就醒了,任誰被豆子大的雨鋪天蓋地澆在身上都睡不著,只是他突然不想醒過來,懷著隱秘的心思由著岑越辭帶他跑出這片林子。
岑越辭當時迷戀搖滾,扎了個小辮,隨著他的跑動,那一小撮頭髮捎著他的臉頰,發絲貼在頭上,汗水混著雨水滾落至鎖骨,然後是岑越辭腳滑,兩人摔在地上。
賀行舟下意識護著岑越辭的頭,岑越辭則抱著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過地上的碎石,然後兩人都被對方的舉動逗笑了,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