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琳立刻:“您笑什麽?”
黎縱歎了口氣,重新把紙揉成團,塞回高琳手心裡:“可能是某個有心人知道你要進亂葬崗,怕你被邪祟纏上。你就帶著吧,興許有點用。”
他不說還好,一說高琳渾身毛孔都在抒發著:真晦氣。她一把將紙團扔進了山溝裡,在衣服上一頓擦手,就像那不是辟邪用的,而是招邪的玩意兒。
“走了!”
黎縱望了一眼群山,一聲令下,率先滑下了山澗。
……
三公裡的山路不比三公裡的泊油路,山道彎彎繞繞,崎嶇不平,一行七人帶著兩隻警犬從茂密的山林中橫穿而過,一路走到了之前警犬被槍殺的山溝一帶,中途可疑分子沒發現,倒是把這片山裡的蚊子給喂飽了。
黎縱站在三米高的小斷崖下,腳邊就是一座矮小墳墓,墳頭上還有簡易的墓碑,字兒已經看不清了,估計有些年頭了。
黎縱抬頭看天,只看到一片遮天蔽日的綠蔭,稀稀疏疏的陽光從樹縫裡灑下來,有些刺眼,黎縱不自覺地皺眉。
“頭兒!”侯小五帶著警犬黑八,從一片齊膝高的雜草叢裡跑過來。
黎縱往迎面而來的警犬頭上薅了兩把,掏出了半根火腿腸,塞到了它嘴裡:“什麽情況?”
侯小五拍掉了粘在身上的菟絲子,朝身後一指:“前方的山體有一部分被雨水衝塌了,我們估計還得往上走繞行一公裡。”
在山路上多走一公裡可不是好事,這意味著偏離計劃的路線,延長和大隊人馬匯合的時間。
“沒事,我們過不了那幫毒老鼠也一樣過不了。”黎縱轉身,一步跨上了半米高的土坎,朝高琳他們所在的坡道口走去。
侯小五踢開了腳下腐爛的半截樹樁,身手敏捷的跟了上去:“那我帶兩個組員先去上邊探探路。”
黎縱:“小心點。”
草叢又是一陣窸窸窣窣,侯小五帶著黑八迅速爬上了一條被山茶樹夾道的小斜溝。
不遠處,高琳正坐在一棵筆直的白楊樹下,拿著指南針對照著地圖,未沾脂粉的額頭隱約帶著汗水,大概是用手指擦過的原因,臉上留下了幾條不深不淺的紋路,看著卻有種野性的美。
黎縱從戰術背心的口袋裡面摸出了軍用小水壺,上前:“喝口水?”
高琳看著忽然遞到眼前的水壺,猶豫了一秒才接:“謝了。”
黎縱毫不客氣地“嗯”了一聲,坐在了兩米外的岩石上。
高琳仰頭喝了兩口,余光一直在瞟黎縱。
她以為黎縱是要跟自己搭話,可是黎縱顯然沒那個打算,兀自摸出了衛星電話,然後放到了耳邊,大概等了十幾秒,那張原本刻板冷靜的臉,瞬間如冰雪初融:“喂,你在休息嗎?”
電話那頭,余霆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傳來:“在,剩下的工作小蔡能完成。”
“那就好。”黎縱用嘴咬著緊緊了小臂上的紗布線,“我讓葛新祖用天麻給你燉了鴿子湯,你喝沒?”
“喝了。”電話那頭輕歎了一聲,“你呢?行動順利嗎?”
“你怎麽不先關心我?一上來就問行動。”
黎縱這個嬌撒得不瘟不火,余霆的聲音也雲淡風輕:“看來你挺好的,掛了。”
“哎等等!”黎縱失笑,“你就沒別的什麽話跟我說?”
“什麽話?小心一點?小命最重要?還是千萬不要有事?”
第55章 家務事
高琳全程都在關注黎縱的這通電話,看著他膩膩歪歪、戀戀不舍地掐了通話。
“您是在跟誰通電話?”
黎縱接住了迎面飛來的水壺,笑笑沒說話。
高琳繼續道:“是余警官吧?沒想到傳聞中神鬼莫近的綝州禁毒第一支隊長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跟余警官是什麽特殊關系。”
黎縱一撩眉,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喉結上下蠕動了個來回:“我跟他什麽關系?只要他一點頭咱倆就有關系。”
“那你們一定很熟,”高琳將地形圖對折收進口袋:“聽說余警官是因為在禁毒工作中犯了重大錯誤,才被下調到沸水塘,這件事是真的嗎?”
黎縱搖了搖水壺,狀似不經意:“為什麽問這個?”
高琳:“我只是好奇,綝州作為省會城市,公安系統內綱紀一向格外嚴明,既然是重大過失,為什麽不直接停職查辦?”
黎縱:“他是被冤枉的。”
高琳是個經驗老練的刑警,最擅長把肯定句說成問句,語氣也生硬得有些冰冷:“您是覺得他舍命抓捕王辛玄就足以澄清自己了?”
黎縱終於正眼看她:“這還不能嗎?”
高琳直視他的眼睛,繼續提問:“他要是真想澄清,為什麽還讓王辛玄逃走?”
黎縱嘴角一勾:“這個怪我,沒給您交代清楚,讓王辛玄逃了的人是我,當時余霆受了重傷,渾身都在淌血,我只能先救他。”
高琳更不理解了,作為一名人名警察,有時候生命並不是最重要的:“一線刑警不就是應該隨時準備犧牲嗎?”
“是。”黎縱不假思索,“一線刑警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但不能放棄戰友。”
“那您覺得王辛玄會在紅心圈嗎?”
黎縱有種做訪談節目的感覺了,高琳的問題很尖銳,黎縱覺得頗有意思,沉吟了片刻,反問她:“您這是懷疑余霆的判斷?還是懷疑我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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