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你靠過來。”黎縱克制著重若擂鼓的心跳,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道,“雞哥在後台看著呢,他已經起疑……我猜王辛玄應該不會出現了。”
余霆看著他,黎縱的脖子和耳朵已經開始時泛紅,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你很難受嗎?”
“有一點。”黎縱的眼神有些渙散,但仍然在竭力保持頭腦清明,“我們現在先設法離開這裡…但不能跟雞哥的人正面衝突,否則……”燥熱是從體內滲透出來的,黎縱呼吸衝斷了他的話音,仿佛說一句話都要耗盡力氣,“否則一旦引發暴亂,行動組就會暴露……”
什麽有一點,這分明就是快扛不住了。余霆:“你真的沒問題?”
“春藥而已,扛過去就行……行動組是一線力量,他們的臉…不能曝光。”黎縱的呼吸噴在余霆的手背上。
好燙!——余霆的手在黎縱的手裡一顫。
余霆當然知道,一線行動組員為了隱蔽身份,常年不見家人朋友,每三個月換一次住址,他們的身份是系統一級機密,在任何場合都絕對不能暴露。
時間一分一秒地堆積,黎縱胸膛不規律起伏:“你覺得雞哥現在…在幹什麽?”
余霆微微掩睫,循著思路:“他在監控時觀察我們,還可能會聯系那個何總,核實你的身份。”
“他還現在聯系不到何總,”黎縱悶笑了一聲,“這個雞哥…既擔心我們心懷不軌,又害怕得罪酒馬玖的何總……他想看咱倆給他演現場直播呢。”
余霆沒心思跟他調侃:“何總是誰?”
黎縱:“何靖雯。”
余霆一怔:“她?”
“放心,向姍他們正在何靖雯的別墅守著…”
原來黎縱全都安排好了。余霆微微松了一口氣:“那我們直接讓何靖雯來協助我們?”
“不行。”黎縱艱難道,“向姍他們是以警察的身份去的,雞哥這會兒還聯系不到何靖雯,我們……我們得自己想辦法脫身。”
自己想辦法……
雞哥就坐在監控後邊,附近全是雞哥的眼線,還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暴露行動組,看這情況應該也不會有外援。
該怎麽辦?
余霆瞄了一眼上方的攝像頭,吸頂式的貓眼攝像頭正對著二人,窺視著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黎縱的另一隻大手握住了他的後腦杓:“不要看。”
昏暗的室內,黎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一手拉著余霆的手,一手扶著余霆的後腦,二人幾乎額頭貼著額頭:“別動,我剛才是騙你的……我、我現在很難受。”
余霆將黎縱滾燙的吐息吸進肺裡:“我知道,現在怎麽辦?”
他問的是黎縱的身體,可黎縱會錯了意,他以為余霆是問行動接下來該怎麽進行,他的皮膚已經開始燒,余霆身上的溫熱通過皮膚黏膜的傳導,如潮水般湧來,他松開余霆,灌了一杯冰啤酒,內部的熱得到了短暫的舒緩之後,愈發劇烈。
黎縱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雞哥應該不會讓王辛玄鋌而走險,楊局應該已經撤走了場外的布控……行動組應該還在場內接應我,可惜…我的通訊器壞了。”
余霆:“那我們先把雞哥騙過去,再想辦法跟跟樓下的行動組聯絡?”
黎縱點了點頭,深呼吸的時候連胸膛都在顫抖。
“好。”黎縱的手心燙得嚇人,余霆心裡有些發慌。
無來由,莫名其妙,就是慌。
黎縱的身體在藥物和酒精的作用下發生了強烈的生理反應,他全力地在壓製自己的本能,但余霆更直觀地看到他眼神的變化,黎縱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一片冷漠的迷離,有些微微失焦:“余霆……”
他氣音濃重:“我開始了,你…配合一下。”
黎縱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身體一點點壓進,余霆渾身僵直,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只能一點點後仰,半推半就地被黎縱放倒在沙發上。
余霆壓了壓眸子,有些氣息不穩。
四個角的攝像頭同時轉動了一個角度。
黎縱的手從他的後腦慢慢下滑,握到了余霆的頸間:“余霆,我可能要親你一下……你要推開我,然後打我…明白嗎?”
他們鼻尖相抵,黎縱的吐息熾熱,混雜著酒精清甜的氣息,強勢地鑽進余霆的鼻腔,滲進他的血管。
余霆沒有同意,也沒拒絕。
黎縱很清醒,他直視著身下的人,發現余霆也在同樣注視著他,清澈的眼眸映著燈帶的藍光,靜謐得有如月下深潭:“記住,一旦我失去指揮能力,就由你頂替我來……指揮場內行動組。”
“那你呢?”
“遇事從急,別管我。”
“……”
余霆竟非常擔心他,隔著兩層布料,黎縱的體溫都燙得他身心發顫,仿佛高燒不退。
他在擔心!他在擔心一個人!
這樣的念頭余霆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兒時起就留下了某種應激情感障礙,沒有交朋友,不愛關心人,甚至不喜歡被人關心,他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都活在自己給自己圈畫的雷池裡,更談不上與人社交,除了敵意和防備,他無法身旁的對人產生其他情感,仿佛每個人的靠近都都帶著利刃,尤其是潛入鷹箭的那些年,身上不帶武器都不敢讓人靠近,枕頭底下沒有槍都會睡不著。而唯一將他從這種敵意和仇恨的深淵中拉出來的人是那個高大溫柔的良師——程瑞東,他此生唯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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